時神色一凜,收回窺探的視線。
“人都準備好了嗎?”說話間已經有人遞上銀光閃閃的貼身盔甲,穆歸接過紅纓帽抱在手裡,長臂一揮,冷然道,“隨我前去。”
“將軍,還是原計劃,三千人夜襲他們?”陳開陽比劃了個“滅”的手勢,目露疑惑。他本以為將軍今夜會改變計劃,畢竟他早就意識到這位許姑娘在將軍心裡似乎有著難以動搖的地位,但沒想到,將軍竟然真的來了!
“我何時有說過另一個計劃?”穆歸掃過他,“你說的話我暫且當做未曾聽見,你與我分頭行事,我帶一千騷擾,再讓李明宇帶一千後翼假攻,你就從側翼進攻,還記得我要你幹什麼嗎?”
陳開陽點頭,“燒燬糧倉,絕不戀戰,一旦得手立即撤退!”
“你記得就好,我們走。”
青禾是被嘈雜聲驚醒的,她下意識翻了個身,卻摸到空蕩蕩的床和一鋪涼意。她瞬間睜開了眼睛,外側並沒有人睡過的痕跡,種種跡象證明,那個哄她入睡的人根本沒有上…床來歇息過,處於不知道什麼原因,甚至在青禾還在生氣的時候再次欺騙了她。
青禾的心裡瞬間有點不安,她翻開被子立即下床,披上衣服套上鞋子就掀簾子出帳篷,門口的守衛恭恭敬敬地點了個頭,卻明顯不再是昨晚的那兩個。
“將軍又去校場了?”
“回許姑娘,我們的職責是守好將軍的主帳。”
“是穆大將軍教你的?看著我說話。”青禾很冷地喝了一聲,士兵下意識抬起頭來。
青禾不僅僅是一個好欺負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能狠得下來,對自己對別人都狠,她不可能在開陽城度過五年之久,一個女人家撐起了一片天來。她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狠勁兒,當她硬下心來的時候,往往會顯得眼神凌厲非常。
守門計程車兵恍惚間以為見到了將軍,一個標準姿勢站立,扯著嗓子吼了聲“是”,立馬冷汗滾滾而下,濡溼了背心。
“我、我……”
他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可青禾卻只是嘴角輕輕地勾了起來,像是吹起了一陣涼涼的微風,用一種很是溫和的語氣說話,還抬起手彈了彈士兵有些不爭氣的衣襟,“你看你嚇得,我又不是你們將軍,難不成還會吃了你?你們真是辛苦了,改天請你們喝碗消暑解熱的綠豆湯。”
青禾轉身,慢慢地原路走了回去。
小兵盯著那個消瘦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裡頭堵得慌,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了,他才收回了視線。
青禾躺回了木板搭成的床上,上面鋪著一層被子和柔軟的毛皮,睡起來會舒服很多。明明昨晚閉眼就睡著了,可青禾這次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即使眼睛閉的都痠疼了,還是毫無睡意。索性就躺著,開始數起和穆歸相識的點點滴滴,那時候她還不是將軍,是一個喜歡黏著她,都哪都擺脫不掉的二白,讓人很也很不起來,又惱又愛。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二白開始和她產生了距離,不在事事黏著她,學會了她早就期盼已久的自主思考能力,慢慢恢復了屬於自身的風采,然後……和她漸行漸遠。
是什麼時候呢?大概就是從那次意外的上山開始的吧。
青禾自嘲地笑起來。
又翻騰了許久,她雖然閉著眼睛,但五官卻越發的敏銳了起來。她能聽到隔著一層厚厚的棉布外的嘈雜和戰馬的嘶鳴聲,還有許多人聲嘶力竭的吼叫,雖然聽不真切,但隱隱猜到幾分的青禾卻心下一沉,那點些微的不安也化作了實質,如同一柄利劍插…入她的心口,生生的疼。
二白——
青禾跌跌撞撞翻身下了床,連衣服都沒顧得上穿好,就連衝了出去,這次門外的守衛再也沒攔她,因為門外已經沒有了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