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露背晚禮服的女人伏在欄杆上狂吐起來,那條蛞蝓正好在她腳邊。
頓時,甲板上沸騰,尖叫和吼叫聲此起彼伏。梁維德死死握著一個酒瓶,敲碎了底部。斷腳落下,在甲板上踩出一個又一個血紅的腳印。它忽然跑起來,一躍而起,用沒了指甲的腳趾夾走了一個男人口袋裡的鋼筆。緊接著,它又扯下了裝飾的白布幔,竟然就這麼在上面寫起了字——腳趾夾著鋼筆,寫出來字跡鮮紅。
‘殺死我的另一個人出來。’
梁維德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真的是她,湯厲娜,歐習蕾的親表姐,他的……
她“說”另一個人,所以她已經知道推她下船的其中一個人是誰了?他扯著自己的頭髮,用疼痛強迫自己清醒。
另一個人是歐習蕾,歐習蕾不在這裡,那就代表已經被……他瞳孔猛然收縮。他要逃,趕快跑,要跑去哪裡?對!三樓,捉鬼大師在三樓甲板!
他重重地換了幾口氣,鼓足全力衝了出去。他撞開擁擠的人,從側面繞過斷腳狂奔而去。
斷腳轉了個向,很快又重新對著了甲板上的人群,它停頓了一會兒。眾人受到梁維德的行為鼓動,紛紛趁著這個空檔倉惶逃走。斷腳似乎並不在意,它定了定,繼而徑直走向還伏在欄杆邊上嘔吐的露背女。
露背女被雙腳卡住脖子,臉色倏地就白了,她掰著斷腳喊:“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你!我沒殺過人!”
斷腳漂浮起來,露背女呼吸被截斷,她竭力甩動雙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眼前的景色往下移,最後三樓甲板出現。她跟著斷腳飛了上去,摔落地的瞬間她護著脖子滾到了一邊,發現有三個人遠遠地看著她。
這三人正是石若康藍士和逃上來的梁維德。
石若康顫著手指向斷腳,問藍士:“那、那對鞋子是……”
“嗯,死人的斷腳。”
石若康一蹦三尺高,直蹦到了藍士的後背,“這種事早說啊喂!”
三樓的甲板上也裝飾有白色的布幔,斷腳扯下一塊,寫道:‘維德,你不認得我了嗎?’
石若康抓著藍士的袖管道:“腳又沒有臉,誰認得出來。”抖,看上去真噁心,是說,那個字歪歪斜斜的也夠難看的。
梁維德結巴地說:“不是,我,我殺的你,都是歐習蕾做的!”
斷腳沉默了一陣,刷刷刷地寫了一長串,‘維德你在說什麼,推我下海的是歐習蕾和這個賤人啊,對不對?你肯定是誤會了什麼,是啊,我死之後你一直都沒來看過我,為什麼呢,我沒怪過你啊。’
石若康仰頭瞥了一眼沉默的藍士,他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梁維德語滯,片刻後,強笑道:“你的屍體被打碎沉進了海里,我找不到,所以……我是怕觸景傷情,我太愛你了,所以沒法去找你看你。厲娜,你不會怪我的,你一直都那麼體貼。”
“哈哈哈哈……”坐在最邊沿的露背女人忽然笑了出來,“梁維德,你臉皮真厚。我不知道你們的事,但你和歐習蕾早就勾搭上了不是嗎?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斷腳重重一頓,寫滿血字的白布嗖地一下飛了出去,把露背女人纏了密不透風。白布越裹越緊,像木乃伊的裹屍布,還有黑色的陰氣從斷腳斷口湧出,攀上了白色的繭。短短几分鐘,那一角被洶湧的陰氣浸滿,濃得幾乎化不開。那紫黑色的氣體探出了觸手,有往周遭蔓延的趨勢。
就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藍士忽然從褲子裡抽出一張黃紙甩了過去,黃紙碰到白布就融了進去,白布頓時垮了下來。斷腳寫道:‘大人!’
藍士嗤笑了一聲,說:“不是你讓老夫制止你傷及無辜的嗎?”
斷腳寫:‘這女人是兇手!’
藍士道:“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