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邵燕投下的深水炸彈,引起了一撥海嘯。陶瓷圈子裡一些有頭有臉的人開始出面請邵燕吃飯。邵燕來者不拒,她擺出比陳淑娜還大的派頭,出席各種宴請。
既然是老鄉,不管是不是初次相識,話都講得很開。像邵燕這樣的大外貿員,手裡攥著現成的大單,又是回自己的老家做生意,哪兒有不給自己賺錢的道理呢。
所有飯局談的重點,不在供貨價格,不在交貨時間,不在品質檢驗,就一件事,怎麼安排一個邵燕滿意的回扣。
邵燕雖然是初次經辦外貿業務,但場面她是見過的。出來吃飯就是給個面子,哪能一頓飯就把事情定下來的?邵燕哪兒還是把一頓宴請放到眼裡的人呢。誰要談,邵燕就陪他談;誰要請客吃飯,邵燕就欣然接受。等有些人談不動請不起的時候,自然就出局了。
經過這一輪篩選,幾個花公家錢請客,給自己做生意掙錢的人,進入了邵燕的視野。她逐漸梳理出幾條供應渠道。邵燕跟著李瑞混了這麼久,她在耳濡目染中,總結出做生意的一個訣竅,滑。
有生意人跟她講過,不做死多頭,不做死空頭,要做老滑頭。滑,就是順勢而為,見風使舵,見機會就上,見好就收。
滑頭,本來是一種老練的表現。邵燕初出茅廬,跟老練八竿子也打不著。她的滑,不過是照貓畫虎而已。哪裡逃得過那些真滑頭的法眼。
邵燕覺得自己在陪著別人玩兒,人家就陪著邵燕玩到底。邵燕不是要拿佣金掙快錢嗎?人家就等你邵燕自己畫道。邵燕怎麼出,人家怎麼接。邵燕說多少,人家不還價。
邵燕滿意了。她不僅對佣金的比例滿意了,還對供應商履約支付佣金蠻有信心。可她不知道,她做的是斷頭生意,只此一遭,沒有下回的。那些做陶瓷的真滑頭比邵燕看的還要明白。邵燕這一口吃的太狠了。這一口吃下去,別說國外的客戶要丟,國內的公司她估計都待不下去了。
邵燕的做法,是在心照不宣地讓老滑頭們配合她,騙客戶,騙公司。這個道是邵燕畫下的。老滑頭們也是從心底裡佩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邵燕,不愧是當年的高考狀元。
老滑頭們不打算騙邵燕。邵燕出什麼價。老滑頭們供什麼貨。邵燕要的佣金,老滑頭們也會如數兌現。老滑頭們沒有騙邵燕,至於邵燕怎麼騙客戶、騙公司,那是邵燕自己的事情。
邵燕就是在這家外貿公司幹不下去了,說不定人家早就找好了下家。鄉里鄉親的,將來還好合作,老滑頭們犯不上騙邵燕。更何況,邵燕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高考狀元,老滑頭們雖然比邵燕滑,但是未必有騙邵燕的智商。
事情的進展讓邵燕充滿自信。她開始為自己即將成為又一個富起來的外貿員做準備了。此時的邵燕,覺得像陳淑娜那樣的外貿員也不過如此,她要是到了陳淑娜那個年紀,一定會做的比陳淑娜好很多的。即使對於她曾經崇拜過的李瑞,邵燕的心意也淡薄下來。邵燕想,他不是有分開的想法嗎,做成了這一單,要分就分吧。
邵燕有千般算計,敵不過客戶葉先生的一個“拙”字。第一次從景德鎮出貨的葉先生親自來驗貨了。邵燕頓時有些手忙腳亂。葉先生在廣交會上是見過出口商的。因為出口商做不到葉先生希望的賒賬條款,葉先生才透過康樂跟華藝國貿公司建立了業務聯絡。葉先生原指望華藝國貿公司把貨款墊付給他指定的出口商,由出口商發貨給他在巴西的公司。
葉先生到了景德鎮以後,邵燕千方百計地推諉,不跟葉先生一起見出口商。邵燕的理由是,華藝國貿公司和葉先生在廣交會見過的當地出口商,都是出口商角色,他們彼此之間,在角色上有衝突。
邵燕巧舌如簧,說得剛開始跟大陸公司打交道的葉先生也沒有了主意。既然華藝國貿公司墊付了貨款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