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了,往後你可不好再這麼稱呼他——且這幾日千萬要好生安撫他家一番,別因為襲爵的事兒落下嫌隙。”
“不妨事!”
王熙鳳剛才還說什麼拘束不了,現下卻又全沒當一回事:“他老子娘還在我這兒呢!何況他這官兒全仗著宮裡大姑娘的門路,咱們既是家主又是恩主,難道這猴崽子還能反了天不成?”
“且先前在老太太跟前兒,咱們又不是沒幫著他家說話,只不過當時形勢比人強罷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我先前還想著,舉薦他父子去薛家拿些乾股,做個大掌櫃呢!”
顯擺完自己‘豐功偉績’,她話鋒一轉,掩嘴笑道:“倒是東府那邊兒偷雞不成蝕把米,珍大哥往後怕有的頭疼了。”
王夫人微微搖頭:“要照你說的,他也沾了個‘舉主’的名分呢——再說往後便有什麼,也是他咎由自取!你只要盡力拘束著來家,別明著壞了府裡的顏面就好。”
因見王熙鳳一味地沾沾自喜,生怕她不肯盡心安撫來家。
故此王夫人乾脆越俎代庖的做主道:“依著我的意思,也別讓他家回寧榮巷了,乾脆就住在後門那小院裡,一是略作補償,二來也顯得親近。”
“且那院子緊挨著後門,往後他乘車坐轎又或是有什麼人登門拜訪,也都是極方便的。”
說著,又吩咐道:“你從庫裡撿那好傢俬,讓人給他們置備齊了——等明兒稟了老太太,再把來旺夫婦的月錢提一提,不說和賴大比肩,起碼也要越過林之孝、吳新登去。”
“還是太太想的周詳!”
聽是府裡出面補償來家,王熙鳳哪有不依的道理,順勢又幫著焦順討要道:“不過那院子頗大,再說他也是有了官爵的人,身邊總不好沒人伺候。”
“偏我家裡就只有平兒這一個出頭,太太乾脆送佛送到西,再調撥個得用的丫鬟予他吧。”
王夫人在她頭上點了一指頭:“還好意思說別人是猴崽子,我瞧你才是順杆兒爬的潑猴!”
姑侄兩個笑鬧了一陣。
王夫人又板著指頭算道:“金釧、彩霞幾個,我是片刻離不得的,如今品貌出挑又老實本分的,就只有金釧的妹妹玉釧了。”
“那就是她了!”
王熙鳳笑道:“勞太太再賞兩個粗實的婆子,明兒一早我讓平兒給他家送過去,也就齊全妥當了。”
…………
返回頭再說薛蟠。
因那賴慕榮兩次斷腿時,薛大頭都不曾閃避,等帶著一身血腥回到家中,登時就驚動了闔家上下。
薛姨媽滿口‘我的兒’,幾乎當場落下淚來,直到再三確認兒子並未傷著,這才又連唸了幾聲‘阿彌陀佛’。
寶釵在一旁卻並未鬆懈,急忙追問這血腥的來龍去脈。
薛蟠倒也不瞞著,拿出‘老書迷’的架勢,將個官窯的茶盞當成驚堂木,繪聲繪色的描述了:
賴慕榮借錢奪爵,焦順逆風翻盤,以及賴大眼睜睜瞧著自己兒子被打斷雙腿,卻偏偏無能為力的惱怒與悲哀。
說到賴慕榮指證自己時,他破口大罵賴家奸猾;說到焦順舉凳斷腿時,他又洋洋自得,宣稱自己從中出了分力,且表現得比那賈蓉、賈薔硬氣多了。
他肆意的宣洩著情緒,全然沒注意到薛姨媽滿面愁苦的掩住了心尖,薛寶釵也是緊咬著銀牙,把那帕子絞成了麻花。
她母子二人一門心思,想著施恩拉攏來家,誰成想薛蟠背地裡,竟捲進這等事情裡去了!
都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可對來家而言,這爵位怕不比財路金貴百倍、千倍!
如此一來,把先前的恩德交情全抵了,怕都還遠遠不夠!
現如今涉及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