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伯男不識相的打斷她的回憶,湊上前去瞧著那點微薄的銀子,然後搖搖頭嘆道:“這點銀子還不夠我買一隻靴子呢!”甩甩亂髮,這點錢也不夠他護理一次頭髮的藥材錢。
段微瀾怒視他一眼,繼續向前走去。像他這樣的純褲子弟,怕是不曉得民間疾苦,也不知道他現在是真的沒錢還是假的?上次明明說身上沒銀子,但她一離開,居然又買馬車又買衣服的,真是討厭!
這個小城並不大,也不繁華,事實上天曦王朝的皇室子弟皆昏庸無道,導致整個天下民不聊生,現在唯一的生機就是靠著盤踞在江南的反叛軍推翻這個腐敗的朝廷。
即使官府看管嚴明,但城裡還是有不少的招牌暗暗隱了個“風”字,因為那個帶領反叛軍的頭,大家都叫他“風少”。
比如眼前這家酒店門口懸掛的招牌——
坐小城雨樓。
聽四面雲聲。
上下都暗去了個風字,隱晦但是卻也更加醒目。
她靜默地看著招牌,跟在旁邊的東伯男也隨她一同仔細打量著,片刻後他搖搖扇子,有些漫不經心地問:“你和反叛軍有勾搭?”
她冷哼一聲。人人都知道她是不折不扣的魔女,又豈有那種閒工夫做這種事。
嘆了口氣,段微瀾走進一家客棧,東伯男整整臉上的小鬍子,然後也甩著扇子跟在她身後。
裡面的人不是很多,環境倒也還算乾淨雅緻,只見她忽然一陣躊躇。這裡看起來價錢像是不便宜,只怕吃了這頓,下頓就沒著落了。
轉身正要離開,雅座上等待上菜的桌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周兄,你這些天都在忙什麼?連銀號也不顧了?”
這個聲音她記得,是她在梅園時經常打交道的一個富家公子,印象中好像是姓梁,曾經追求過她一段時間,那他說的那個周兄莫非是……
“梁兄說笑了,我有什麼好忙的,還不是在找梅園失蹤的那個林清音罷了。”
溫文爾雅的嗓音隨之傳來,依舊是她記憶中的聲音。那個總是淺笑關切她的周群方,那個會在上元夜親手做花燈送她的周群方,想不到他居然在找她。
心中微微有些雀躍,原來她也不是那麼失敗,至少還有個人不在乎她那些不堪的過去。
“那個賤女人你找她做什麼?平日又冷又傲,其實不過是個妓女的野種,放眼天下也只有梅園才把她當大小姐養著,結果她居然忘恩負義的差點害死梅園少爺,搞得他們母子反目成仇。”姓梁的公子又說。
段微瀾猛地轉身瞪去,若不是她武功盡失,一定要把他一點一點給折磨到死。
一身白衣的周群方卻斯文的笑了,“說到這,我心裡就有氣,當日對她百般殷勤,她卻總以冷臉相對,以前顧忌她背後的梅園,現在她既然已經變回那個野種身分,說什麼我都要好好回敬她一番。再說,你們幾個不也在懸賞抓她嗎?我正好趁機賺點銀兩。”
過去在林清音手裡吃過悶虧的人不少,尤其是周群方這群公子哥們,因此有人提議合資懸賞她,說是誰要有本事抓到她,便能拿下高額賞金。
“哈哈,是還賭債吧!現在天下最值錢的兩個女人,恐怕就是林清音和段微瀾了,不過這兩幅畫像看起來還滿相似的。”梁公子看著手中的兩張畫像,心中有些奇怪的喃喃自語。
當然會相似,因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但卻又不完全相似——林清音的畫像是以梅園林二姑娘的身分被畫的,和人稱江湖第一魔女的段微瀾怎麼可能會一樣。
段微瀾顫巍巍地回過身子。原來一個人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命運,即使得到片刻的繁華,也不過是黃粱一夢,立刻就轉醒了。
身子僵硬的向外走去,她頓時覺得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