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沒有邀請吳士晟進屋坐坐的意思,而且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
吳士晟知趣的告辭走了。
春妮回到屋裡,家裡冰鍋冷灶,沒有一點熱乎氣。
把爐子點著,又在鍋裡填些水,在灶坑裡架滿柴禾,沒用多久,屋裡白氣蒸騰,什麼都看不見了。
春妮開啟房門,大量的白氣衝出去,屋裡的能見度高了不少。
但是冷氣吹進來,溫度倒下降了。
炕幾天沒燒,短時間很難燒熱。
足足燒了一個多小時,春妮才從上面摸出了一點熱乎的意思。
於是她停了火,把炕擦乾淨,鋪好被褥。
洗漱完畢,躺在被窩裡。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身上疲憊不堪,尤其是兩條腿,膝蓋往下都水腫了。
明明很累,明明眼睛乾澀,眼皮都挑不起來,但就是毫無睡意。
即便那些年,躺在道邊的柴草堆裡,春妮都沒有這麼入睡困難。
多少年了,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為什麼今夜她覺得這麼孤單?
炕躺下的時候不覺得熱,沒過一會,熱勁上來,春妮身上出了汗,更覺得焦躁不安,久久不能入睡。
輾轉半宿!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春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天光大亮的時候,她才從夢中忽然驚醒!
穿衣起來,春妮照了一下鏡子,忍不住笑了。
鏡子中的自己,頭髮和睫毛上都是雪白的霜花。
被窩裡太熱,頭上出了汗,碰到屋裡的冷空氣,頭髮和睫毛都上霜了。
笑過之後,一絲悲涼湧上心頭。
春妮不知道為什麼,結婚以後,感覺整個心性都變了。
王丹給她做的大餅,一路上也沒有吃完 。
春妮在鍋裡騰了一下,吃過以後,急忙去了廠裡。
現在被服廠不是很忙,當初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五天就回來了。
春妮不想上班,想回一趟井家店,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李豆豆的事情告訴父親。
老康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後,也替她高興:“是應該回去告訴父母,這麼高興的事情,該早點讓他們知道!”
春妮離開被服廠以後,租了一輛驢車,五十里的路程,她現在的狀況,很難走到。
驢車快了不少,剛過中午,就到了井家店。
“爹,你猜我看見誰了?”
春妮一隻腳剛邁進門檻,就迫不及待的問。
看見閨女回來了,朱老憨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
“能看見誰?”話問出口以後,朱老憨立刻警覺起來:“是誰?”
“秋生還是秋田?”
朱老憨小心翼翼的問,好像聲音一大,答案就會變了一樣。
“差不多!”
春妮的回答,還是讓朱老憨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了。
除了兩個兒子,對別人他沒興趣。
“是我小妹妹!”
李豆豆被抱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起名字。
所以春妮只能說是她的小妹妹。
也許時間久了,朱老憨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曾經送給別人一個小女兒。
他滿臉不解的看著春妮:“哪個小妹妹?”
春妮急忙向父親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聽說她去了前線,朱老憨來了精神,一再追問,秋生和秋田的訊息。
反而對李豆豆倒沒有那麼上心了。
這次去,沒見到秋生,是春妮唯一的遺憾,但是沒辦法,路途太遠,交通不方便。
但還是從井馥那裡知道了他安全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