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井連海,像看見救星似的,扎撒著雙手,要是沒有那條大腿壓著,早就撲上來了:
“爹,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
可憐的孩子已經忘了,是誰把她送到這裡來的。
才多大一會,井馥的嗓子已經沙啞了。
井連海感覺鼻子一酸,眼睛都有些泛紅了。
但還是強行忍住,故意裝作很淡薄的樣子走上前去。
一看見壓在閨女身上的那條大腿,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使盡平生力氣,把蔡冬的那條腿抬起,扔到一邊去。
蔡冬猝不及防,一時之間,失去平衡,差點沒讓井連海弄個跟頭。
“你這是幹啥?我好心幫忙,我還幫出孽來了!”
蔡冬一邊嘟囔,一邊努力的從炕上爬起來。
穿上鞋悻悻的走了。
井連海也沒理她,伸出手想把井馥抱走。
“讓她在這待幾天,回去你們又心疼,再讓她弄開,白費了半天勁!”
“她也是我的孫女,你們心疼我就不心疼?也就這幾天,挺過去就好了。一時的不忍心,耽誤的是孩子的一輩子,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井連海沒敢反駁,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也許這幾日的苦楚,能換來半世安穩。
有錢人家說媳婦,大多數還是對腳有要求的。
也不知道裹腳是誰發明的。井連海打心眼裡想罵他八輩祖宗。
既然老太太都發話了,井連海只能一個人無精打采的走了。
,!
他故意忽略井馥的哭叫聲。他覺得自己真不配做一個父親。
在女兒把他當做唯一希望的時候,他選擇棄她於不顧。
女兒的每一滴淚水都是對他無情的控訴。每一聲喊叫都是對他良心的鞭笞。
雪梅看見井連海一個人回來了,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
裹腳的頭幾天,疼痛難忍,沒有人在身邊看著,井馥肯定會想辦法弄開。
一但心軟,就前功盡棄了。
雪梅不再言語,一句話沒說,默默的拿了一個枕頭,躺在炕上。
一整天都沒有出屋,連飯都沒有去老太太屋裡吃去。
她害怕看見女兒求助的眼神,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井馥整整哭了一天,發現爹和娘都沒來接走她。
慢慢的,她對爹孃不抱希望了。
她要想辦法,一個人跑出去。
她才不想裹腳呢!
她不想像嬸子大娘一樣,風一吹都站不穩。
她要像春妮姐姐一樣,恣意奔跑。
想通了,她倒不哭了。
哭也沒有用,哭聲既然打動不了誰,為啥要白費力氣呢!
不過腳是真疼,疼的她弱小的身軀瑟瑟發抖。
可她咬牙忍著,不哭不鬧,裝出很乖巧的樣子。
“孩子就是孩子,裹的時候又哭又鬧的,裹完了,她也接受了,疼過這幾天,也就過去了!誰還沒有遭過這個罪呢!”
這是二孃當著井馥的面說的。
井馥表面上衝著二孃甜甜的笑,心裡對她使勁壓住自己的事耿耿於懷。
她就是一個幫兇!
這件事她肯定要記一輩子。
:()東北往事之童養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