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朱老憨哭喪著臉,知道小胳膊擰不過大腿,自己的閨女是被惦記上了。
“這——這上面寫的啥?”
聲音有些顫抖,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他還是想知道,那張紙上的內容。
“切!”邱強鄙夷出聲。
窮鬼就是這個德行,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自己好說好商量幾次了。
朱老憨都不同意,今天帶人打折他一條腿,事就成了。
這不是賤這是啥?
他把手中的紙張在朱老憨的面前晃動了一下,高聲念道:
“人朱老憨,因穀米腃貴,未能扶養。自願將己所生大女名春妮出賣給井家做童養媳。”
“三面言名,時值身價大洋十塊並高粱米三鬥,即日經中立契交易明白,並無少欠。”
“倘有疾病水火不測,各安天命。”
“立賣字人:朱老憨”
“中保人:邱強”
“買字人:井張氏”
“甲戌年七月初六。”
朱老憨顫抖著雙手接過女兒的賣身契。
雖然邱強給他念了一遍,還是聽了個稀裡糊塗。
“邱管家,你不是說十六塊大洋免了嗎?為啥又說十塊了?”
邱強滿臉鄙視的看了朱老憨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張借據開啟:“你瞅瞅,是你的借據吧?”
朱老憨雖然不識字,但這張借據這兩年多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咋可能不認識。
邱強當著朱老憨的面撕得粉碎:“這回你放心了吧?清了!”
朱老憨沒文化,斗大字不識一個,但他知道,只要他按上手印。
,!
養了十年的閨女,以後生死都由不得他了。
一張紙拿在他手裡,簡直有千斤重。
那上面的蠅頭小字像一個個跳動的小刀子狠狠扎進他的心。
斷腿上的疼痛都被他忽略了。
面前的字跡漸漸模糊成了一片。
朱老憨兩眼一黑,無力的栽倒在地上。
邱強皺起眉頭,嘴裡嘟囔了一句“麻煩!”
彎腰抓起朱老憨的右手,照著大拇指咬了一口,就著手指滲出的血珠,在指腹上塗抹一下,按在朱老憨三個字上面。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回井家大院覆命去了。
疼痛讓朱老憨醒了過來。
“老憨,到底出了啥事呀?”
屋裡傳出老孃聲嘶力竭的喊聲。
外面的聲音早就驚動了她,老太太舔破窗戶紙看了半天,但視線太侷限,終是看不清。
兩條腿像木頭一樣,沒有半點知覺。
她癱在炕上已經有兩年了。
聽見外面哭喊聲響成一片。卻只能坐在炕上乾著急。
現在所有人都走了,她才著急的喊兒子進屋回話。
聽見老孃喊話,朱老憨拖著一條斷腿,在閨女和啞巴媳婦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蹭回屋裡。
他多希望院子可以再長一些,多走一會,老孃就晚知道一會。
春妮是孃的心頭肉,娘要是知道,自己把她賣給井家做了童養媳,可咋受得了呢!
朱老憨磨磨蹭蹭的走到外屋門口,低著頭鑽進屋裡。
多年的土坯茅草房下沉的厲害,屋裡比外面低了很多。
穿過外屋廚房,裡屋的門敞開著。
朱老憨無力的躺在炕上,為了不讓老孃擔心,只能強忍著痛。
“娘,沒啥事,就是催債的!”
邱強帶著人來了不止一趟了,老太太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都怨我,給家裡留了這麼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