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王一時怔住,片刻之後,才驀地跪了下來。
承光帝斥道:“放肆!左丞相乃朕的左膀右臂,是朕最信任的臣子,如何容得你這小兒對他胡言亂語?還不速速退下,回你的府邸,閉門半月!”
元王瞠目,摸著自己腦袋上滲出的血,竟是不敢相信,他的這位皇祖父,竟是冷漠至此。
原本和元王一樣憤怒的蜀王還有藩王質子,登時不敢出列,俱都低頭不語。
那些臣子更是將腦袋垂地更低——他們之前看不出承光帝對削藩一事的態度便罷了,現下承光帝直接砸了元王一腦門的血,誰還看不出承光帝的態度?
他們這位皇帝,分明是極其贊同這件事情!且為了這件事情,他連自己的嫡長孫,都能說捨棄就捨棄!
……
左丞相懇請削藩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洛陽城,進而是整個大興朝。
十一個蕭家同姓藩王還有兩個異姓王心中如何五味雜陳,暫且不提。
蕭君燁為著避嫌,也為著躲避諸多藩王質子的幾次三番的上門拜訪,不得不在家中枯坐了整整半個月,這才終於一大早的,就奔去宮中上朝,上朝之後,好不容易擺脫了幾個藩王質子的糾纏,這才趕去了東宮。
東宮之中,蕭無塵正歪坐在榻上,閒閒擺弄著下頭人進上來的一套玉做的精緻的龍生九子的玉器。
玉器俱是白玉做的,很是精緻,讓人一眼看去,就生出了把玩的慾望。
蕭無塵的榻前,正跪著元王。
元王原本也是備下了重禮要帶給蕭無塵的,然而待他瞧見了蕭無塵手中把玩的東西時,立時就心生絕望——他備下的東西,和太子手上的東西比都沒法比,他要如何拿出來,說是特特尋來,奉給太子的?
正在元王躊躇,不知如何開口時,阿壯從外頭進來,道:“稟殿下,昭王爺來了。”
然後不等元王再開口說些甚麼,蕭無塵就開口道:“你先回罷。你想說的,孤都知道。孤也懶得與你多言,如今情形,孤並不比你好過多少。父皇面前,孤的面子,也只不過比你多上那麼拇指大的一丁點,連那道長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你與其來求孤,倒不如去求那位道長。”然後便道,“阮公公,送客。”
蕭無塵說罷,就用眼神示意阿壯和阿藥抱著他的那堆龍生九子的白玉玉器,起身往外頭走去了。
元王不禁悲從中來。
削藩,削藩,一旦削藩,這世上豈還有他們這等人的立足之地?難道當真只有聯合其他藩王,然後……逼宮一路可走了麼?
若從一開始,就不曾做過那等一地的王倒也罷了。現下藩王都做了多年,不少人還期盼著子孫後代繼續做這一地的王。可是現在,左丞相的一句話,聖上就開始心動,當真妄圖削藩,這如何能不讓人傷心痛心?
元王兀自難過,為著自己將來不但做不成皇帝,甚至連土皇帝都做不成的事情難過。
蕭無塵和蕭君燁則是在東宮的小湖邊見了面。
夏日炎熱,蕭無塵本就苦夏。好在東宮有處小湖,小湖邊綠柳成蔭,湖水中還有荷花在,既能泛舟湖上,也可在湖邊的涼亭乘涼歇息,蕭無塵夏天的日子才要好過一些。
二人數日未曾相見,莫說蕭君燁心中激動之下,只恨不能抱住心上人,狠狠親吻一番,一解相思。就是蕭無塵看到了蕭君燁,竟也是沉默半晌,與十步之外的蕭君燁遙遙對望。
二人誰也不曾先開口,只這樣默默地看著彼此。
彷彿這世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蕭無塵想,或許他真的暫時不如皇叔喜歡他喜歡的多,但是,他現下已然十分篤定,他心中,必然是有皇叔的。
而且皇叔還在他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地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