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翎忍不住將他摟進懷裡,摸了摸那毫無生氣的小腦袋,小聲道:“節哀。”
景昀閉上眼,累得一個字也不想說了。
他站在這裡吹冷風的時候,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事。
昨晚上昏迷之後做得那些怪夢,要麼是自己這具身體裡的記憶,因為當年年紀太小,哪怕聽到什麼也是無法理解的;要麼就是自己的能力,看到了過去的事。
無論是哪一個,總之都和自己的能力撇不開關係,記憶也好,不是記憶也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阿媽心裡是帶著怨恨的,阿爸為了復興祭師一族,就算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可阿媽並不願意。對阿爸做下了承諾不能告訴自己真相,所以在知道景冥活不了的時候,選擇將景昀當做“對方派來的和孩子長得一樣的人”,在不違背諾言的情況下,將一切都告訴了他。
景昀想起自己問阿爸“他們是誰?我要報仇。”而阿爸回答的是“很多人。”
阿媽說:“我不想騙你,可我又不得不騙你。”
其實,阿媽並不是在對自己說,而是對……阿爸說的吧。
阿爸從昏迷中醒來後,誤以為阿媽編造了理由,因為編造的理由牽連龍族,所以答案是“很多人。”
在死之前都要如此爾虞我詐,阿媽的心裡到底該多麼的難過呢?
景昀突然就覺得自己家也好,整個所謂的祭師一族也好,都成了巨大的笑話。自導自演著一場根本無人觀看的戲碼。
阿爸是什麼時候醒的呢?為了不被發現破綻,自己拖著殘破的身軀找了一個適合“去死”的地方。
阿媽……又去了哪裡?
回到那群人身邊了嗎?還是也已經……
“昀兒?”龍翎摸了摸景昀冰冷的臉,猶豫了一下,道:“你阿媽一直沒有訊息,這幾天你住我那裡吧。”
景昀閉著眼,嗯了一聲,又將腦袋往龍翎懷裡鑽了鑽。
哪怕一時片刻也好,讓他依賴這個人吧,他不想再思考任何東西了。
☆、第二十八章 兩年
春去秋來又兩年。
景昀滿了十歲生辰,個頭總算長高不少,黑髮長了利落地捆在身後,穿了一身天藍色的短打馬褂,挽著褲腿光著腳,正與亓笙從河溝裡爬上來。
他手裡提著一隻竹簍,裡頭是抓的河蝦和河蚌,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他與亓笙的腳底沾滿了泥土,地面上落下他倆大小不一的腳印,很快又在太陽的高溫下消失無蹤了。
景昀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抬頭看了看炙熱的陽光。
這一年的夏季格外熱,還不到七月,無論早晨還是夜晚都悶熱的讓人無法忍受。莊稼地裡的莊稼也被打蔫了似的萎靡不振。
“提摩。”亓笙咧著嘴,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阿媽說如果抓到河蝦,今天晚上就能吃炸蝦呢!”
“是嘛。”景昀牽著他的手,亓笙另一隻手提著兩人的鞋子,一晃一晃,小孩兒聲音軟嫩嫩地說:“這回還有河蚌,能吃烤河蚌嗎?”
“那得看你阿媽做不做。”景昀道:“她不是向來討厭你吃炸烤的東西嗎?”
“可是好吃呀。”亓笙吸溜一下口水,想了想,“提摩晚上一起來吧,這樣阿媽就會做了。”
景昀正要應好,又想起晚上與那人有約,只得將話在舌尖轉了個圈,遺憾道:“不成,族長晚上找我有事。”
“又是族長。”亓笙不太滿意,拉著景昀的手晃了晃,“族長總是黏著你,他比亓笙還像小孩子。”
景昀笑出聲,垂眼看他,“這話可不能讓他聽見,不然你的屁股又得捱揍。”
亓笙猛然夾緊了屁股墩兒,磕磕巴巴道:“好、好吧,既然是族長,那也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