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上一份雞肉三明治,那麼,所有事情一定會很圓滿,很圓滿。他帶著他的新娘坐上了一列足夠刺激、能讓他們的眼珠子掉出來的火車,一路舞進了大都會。
維奧萊特以為它會令他們失望,它會不如巴爾的摩可愛。喬堅信它會是完美的。他們用一隻手提箱提著全部家當到達的時候,兩個人都立即明白,完美這個詞不夠恰當。它比完美更棒。
喬也不想要孩子,這樣,所有那些次流產——兩次在田裡,只有一次是在床上——與其說是喪失,還不如說是不便。再說沒有孩子對於城市生活會好得多。早在1906年,當他們剛剛抵達火車站時,兩個人遇見帶著小孩、把他們像念珠一樣穿在手提箱上的女人們,臉上的微笑裡就透著同情。他們喜歡孩子。甚至愛他們。尤其是喬,對付他們可有一套。可他們倆誰也不想找那個麻煩。然而,多年以後,當維奧萊特四十歲的時候,她已經在盯著小孩子們看,在聖誕節展銷的玩具前面躑躅不前了。要是一個孩子捱了句呲兒,要是一個女人抱孩子的樣子彆彆扭扭或者漫不經心,她總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燙頭髮燙得最糟的一次就是在一個把孩子橫在膝蓋上的顧客鬢角上。那女人用手拍著、用膝蓋搖晃著那小男孩,搞得維奧萊特迷迷登登的,都忘了她自己手裡還拿著燙髮火剪呢。那個顧客縮了一下,面板馬上變了顏色。維奧萊特喃喃地道歉,那女人還覺得挺滿意的,直到她發現整整一卷頭髮都給燒焦了。面板癒合了,可她的髮際上留下一塊空白……維奧萊特不得不免了她的錢,好讓她閉嘴。
爵士樂 第四章(7)
漸漸地,熱望變得比性愛更難對付了:一種令人心跳氣短、不能控制的飢渴。她在它的奴役下變得綿軟,在一種消除它的努力中變得僵硬。那個時候,她給自己買了一件禮物,把它藏在床下,忍不住的時候就偷偷拿出來。她開始想象最後流產的那個孩子現在該有多大了。一個女孩,也許是。當然是一個女孩。她會更喜歡誰呢?她說話的聲音是什麼樣的?斷奶之後,維奧萊特會往小女嬰的食物上吹氣,為那張嬌嫩的嘴把它吹涼。再過一陣子,她們會一起唱歌,維奧萊特唱低聲部,那女孩唱甜蜜的高聲部。“你不記得了嗎,很久以前,有兩個小寶貝,他們的名字我不知道,在一個明媚的夏日他們神魂顛倒,迷失在樹林裡,我聽人們說太陽落山了,星星放出光芒。可憐的寶貝們躺在樹林裡死去了。他們死的時候,一隻通紅的知更鳥將草莓葉子蓋在他們頭上。”噢。噢。再以後,維奧萊特就會把她的頭髮做成現在女孩子們的樣子了:短髮,眉毛上留著紙一般有稜有角的劉海兒?耳邊垂著髮捲?把旁邊削成剃刀一樣薄?燙一個漸漸變成精緻波浪的T字?
維奧萊特沉醉其中,夢得很深。就在她的乳房最終平得不再需要束胸布(年輕女人裹上它,來炫耀那一副文弱男孩似的胸脯)的時候,就在她的乳頭失去了尖尖的時候,母性的飢渴像一把錘子一樣擊中了她。將她擊倒擊垮。她醒來時,她的丈夫已經開槍打死了一個姑娘,那姑娘年輕得足以做她拼命為之設計髮式的那個女兒。是誰躺在那個棺材裡安眠?是誰在那張相片上醒著,擺著姿勢?是那個詭計多端的母狗,沒有考慮一丁點兒維奧萊特的感情,闖進了一個人的生活,想要什麼就拿什麼,根本不計後果?還是媽媽的布丁糰子寶貝閨女?她到底是那個搶走她男人的女人,還是那個逃出她的子宮的女兒?用肥皂水、鹽水和蓖麻油給沖走了。也許是讓這樣一個暴力的家庭給嚇壞了。她沒有意識到,要是墮胎失敗,要是她頂住了媽媽造的毒藥和媽媽急切的拳頭,她就會擁有大都會最漂亮的頭髮了。結果呢,她卻遊蕩在陌生人家的孩子們胖胖的膝頭間。在商店櫥窗前,在太陽地裡擱上一分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