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便都按照兩人一間或者四人一間的規格分派了下去。就連林謙之住的獨院都在西甬路的西面一排院子的第一所。
柳雪濤派來的這個傳話的婆子是盧家的家生奴才,一家六口都在大院裡當差,對盧家裡裡外外摸得是門兒清。所以當她冷眼瞧著張氏一扭一擺的進了一進院的正廳後,嘴角便露出不服的冷笑。
若是王氏還在,這位張姨奶奶是斷然不敢這麼大方的進正廳去吃茶的。這若是讓大奶奶知道了,少不了一頓家規板子打的她半月下不了床。
說到底是少奶奶當家,不管怎麼說都是矮一輩。這姨奶奶到底是老爺的女人,她吃準了少奶奶卻不好如此大張旗鼓的發落她,她才敢如此驕縱。
這婆子心中不忿,卻也知道不能在這裡太過聲張,耐著性子等著金蝶兒重新梳洗了換了衣服出來,又在正廳裡磨蹭了一會子,不知聽張氏訓導了些什麼之後,方慢慢騰騰的出來跟著婆子去旭日齋裡見柳雪濤。
金蝶兒剛選上來的時候不過是不懂事的小丫頭,只跟在大丫頭身邊學規矩。後來被張氏要了去在身邊伺候,便和王氏這邊的人水火不容。王氏眼裡不揉不得沙子,更不允許張氏身邊的人靠近盧俊熙半步。所以金蝶兒這幾年來竟是頭一次進旭日齋。
進了院門,她便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到底是嫡庶有別。看看大少爺住的院子,再看看晨少爺住的屋子……哎!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盧俊熙的院子自然是盧家大院裡最精緻的一處。如今柳雪濤在這裡住著,更不準這裡有半點的不順眼,這些事兒根本不用柳雪濤和盧俊熙操心,柳家陪房過來的兩房下人一房是趙嬤嬤兩口子,還有一房是柳家的家生奴才,男人姓孫,原本是柳家的花匠,養花不錯,別的本事不怎樣好。關鍵是他女人很利索,是柳裴元特別挑出來照顧柳雪濤飲食起居的婆子,和趙嬤嬤年紀相當。
這院子裡每一盆花每一棵草都是老孫頭和他女人精心挑選佈置的。自然是按照柳家的品味慢慢收拾出來,雅緻而不媚俗,寶貴而不奢靡,處處都透著書香之氣,看似隨性淡然,實則每一處細節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進門垂花小廳兩邊過去是深遠的抄手遊廊,遊廊下掛著一溜兒十幾個鳥雀籠子,院子裡有一口極大的水缸,裡面養著不知是幾條紅色的錦鯉,還有精選的睡蓮,此時雖然沒有花,但那葉子依然是碧綠碧綠的,錦鯉偶爾游到水面上來,紅魚綠葉,極為養眼。
金蝶兒暗暗地嘆道,怪不得這個家裡的大丫頭十個有八九個都惦記著被大少爺收房,瞧瞧這院子裡的樣子,縱然做這裡的一隻鳥雀,恐怕也是極開心的。哪裡是張姨奶奶院裡的那副情景可比的?
只可惜自己早就定了終身,是不可再存什麼非分之想的了。不知紅袖那死丫頭,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有那麼好的時機卻不知道好好把握,偏生鑽什麼牛角尖……
剛想到這些,金蝶兒卻已經隨著那婆子到了小花廳門口。便聽那婆子說道:“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請少奶奶屋裡的姑娘回一聲,少奶奶叫時你再進去。”
金蝶兒忙應道:“是。”
那婆子果然並不進花廳,而是沿著長廊走到了最東側的耳房,在門外說了一聲什麼,耳房裡便出來一個穿著青緞子背心的丫頭。見了那婆子問了一聲:“大少奶奶叫傳的人可傳來了?”
“來了,姑娘進去回一聲,看大少奶奶是這會子就叫進去呢,還是怎麼說。人在那兒站著呢。”那婆子指了指金蝶兒,陪著笑臉應道。說話的神色跟剛才在張氏那裡判若兩人。
“行,你忙你的去吧。”那丫頭看了一眼金蝶兒,便又轉身進屋,不多時,花廳裡又出來一個更小的丫頭,問著金蝶兒道 :“你是張姨奶奶跟前的金蝶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