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我忍不住又一次偷偷看向她,夢中的她眼瞼輕輕合攏,長而彎翹的睫毛彷彿兩片微顫的貝扇,不象平時那樣調皮,俏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神情嬌憨溫柔,別有一種動人情韻。
我俯首在她枕畔,呼吸著她身上散發的淡雅芬芳氣息,手指輕輕撥開垂落在她頰邊的幾縷髮絲,溫柔地吻上她的額頭。
這舉動似乎驚擾了她的好夢,她柳眉微蹙,香滑柔軟的身體在我懷中輕移,發出低低的夢囈:“不要……”
她嬌聲細語的咕噥輕易挑起了我長久壓抑的慾望,我圈住她的細腰,將對她的眷戀和柔情蜜意盡數化為溫柔的擁抱和親吻。
溫存片刻後,我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披衣下床,走到寶雲閣內間門口處,壓低聲音對外說:“給我準備朝服,我要進宮見父皇。”
外間侍立的小內侍答應著,我回頭看了一眼,低垂的錦帳遮掩著她的睡容,向外間走出一步,說道:“就在外間替我更衣吧,郡主這幾天累了,別吵醒了她。”
幾名小內侍手腳利索幫我穿好朝服,我洗漱整理完畢出了寶雲閣,策馬馳向皇宮。
我走近父皇寢宮容華殿,見殿外站立著一個人,頭戴金冠、身著華服,華服的色澤是明黃的,描金刺繡著龍的圖騰,正是我的親侄子、如今的皇太孫朱允炆。
他看見我,猶豫了片刻,走近我恭聲道:“四叔早安。”
我表情冷漠,淡然以對,說道:“早。難得你這樣孝順,比我更早。”
他站在我身旁,說道:“侄兒應該孝順皇爺爺,也應該孝順諸位叔叔。”
我心中冷笑。
一名內侍匆匆而出,宣道:“皇上有旨,今日早朝免,諸位殿下進殿問安後,就請各自回去。”
我心中有事,邁步走向容華殿,朱允炆不敢怠慢,緊隨在我身旁。
我們站立在父皇的臥榻前,正要請安行禮,父皇突然說:“棣兒,允炆是太孫,你怎能站在他的右邊?家禮和國禮,哪一個更重要?”
父皇在提醒我、警告我,不準逾越祖制,要時刻牢記朱允炆是君、我是臣,我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使我是他的親叔叔,我們之間的關係首先是“君臣”,然後才是“叔侄”。
一種無法言表的感覺襲擊著我的胸口,讓我恨不得奔出這宮殿皇城,回到漠北草原上自由自在賓士,永遠不再回金陵,永遠不再見他們。
但是,我不能。
為了我心愛的人,我必須忍。
我低聲道:“父皇教訓得是,兒臣一時疏忽了”,退到朱允炆的左側站定後,對朱允炆說:“臣參見太孫殿下。”
朱允炆似乎很驚訝,他的目光中帶著質疑,答道:“年節將至,四叔遠道而來,不必時刻拘禮。”
我立刻道:“臣謝太孫殿下。”
父皇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朱允炆行禮後退出容華殿,我見父皇心情舒悅,乘機跪地稟道:“兒臣有一事,懇請父皇恩准。”
我平靜說出我的來意。
父皇的咆哮聲立刻震動了整個榮華殿:“這……成何體統!朕授予她皇家玉牒,賜了朱姓,豈是說改就能改的!你行事一向沉穩得體,可曾想過後果?”
我長跪不起,語氣堅決,低頭道:“兒臣十八歲起鎮守燕北,不敢居功請求父皇封賞,也不敢奢望高位。只求父皇將唐蕊賜給兒臣,其他的事情……兒臣決不計較,也不在乎,一定盡此生之力,誓死守護大明邊疆!”
朝中有我的耳目,我知道父皇冊立太子時猶豫彷徨過,雖然結果是我遠離了那張龍椅,但是父皇那一刻的猶豫彷徨,充分說明我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我是他的親生骨肉,也是他過去和將來必須倚重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