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不需要裝備什麼防護,環節省略了很多。協會還要顧忌一下人權,可幽邃工匠們也沒這愛護工具的傳統。
只是令季覺不解的是——拋掉防護的環節,效率竟然和協會的回收部差的不算太多?那你們還崇孽做什麼,這個孽,是不是多少有點白崇了?
不論協會還是幽邃,工匠和大師們的追求或許有所不同,可牛馬們總是牛馬,沒什麼不一般。
就這樣,從一開始的生澀到上手再到完全適應,足足花了三四個小時,包括季覺在內,根本就沒人停下來過。
而季覺暗自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去了。
融入環境。
打入化邪教團內部的工作,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甚至沒有對他這麼一個唯一的倖存者有什麼專門的審問。
安全域性四面猛攻,大家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那雞毛蒜皮的時間確認來確認去的。
銀行的中樞裡有他的記錄和靈質驗證,還是個孽化者,身上還穿著幽邃工匠的學徒制服,那差不多就得了。
察看了一下以太記錄,讀了讀淺層記憶,發現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現之後,就粗暴的甩了幾個治療,下了狠藥。
還有一口氣就拉回來接著幹,能用就繼續用,不能用的話就做素材。
確認他能活著,還能動之後就完事兒了,至於有沒有後遺症……大家腦袋都別褲腰帶上出來幹活兒了,就別想那麼多。
好訊息是,假扮學徒,確實好混進來。
但壞訊息是,混進來還特麼是學徒,不折不扣的底層牛馬,而且看這架勢,是奔著每天007去的,被當核動力驢來使喚。
而工作環境,跟血汗工廠沒任何區別。
大量分解工作時產生的毒素丶足夠開個矽肺病速成班的粉塵丶廢料中依舊不斷漏出的孽物汙染,二十四小時的高強度工作和飽和式的工作量……
饒是卷如季覺,也不由得大呼刺激。
協會只是擬人而已,你們幽邃是徹底的不當人了是吧?
要知道,就算是幽邃工匠,多少也還是人,大家崇孽是為了進步,不是為了把自己孽化成一坨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對於天賦不足的人來說,上善之道譬如漫漫長路,兜兜轉轉丶煎熬無窮,時有迷途難以攀登。那邪愚的恩惠就好比高空滑索,還是抹了油帶了電滑不留手的那種,要麼速升要麼速降,玩的就是刺激。
就算有種種秘儀和轉化,提升抗性和減小風險,可稍微一不注意,照樣要完犢子。
上善還是大孽,那是強者們去考慮的東西,而牛馬們通常沒有選擇。在這裡工作的學徒,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孽化的症狀。
餘燼之道的孽化症狀最為直接——血肉物化丶理智流失。
體內的汙染過多導致肉體和靈魂失控,出現了不應有的表徵。
或是面目僵硬宛如面具,或是胳膊乾癟收縮浮現木紋宛如木偶,又或者十指都異化成工具……更有甚者,乾脆點,已經稱不上人了。
靈魂和肉體的畸變扭曲過重,整個人在汙染和賜福的糾纏之中異變,徹底的失去了原本的面目。如同此刻角落裡那一臺血肉糾纏和粉碎機徹底融合的詭異造物一樣。
在哀嚎中不斷張嘴,吞下廢料,咀嚼,血液湧出,飛濺,吐出殘渣。
這樣的場景在這裡似乎司空見慣。
所有人也都只是繞著走。
麻木的工作裡,季覺手抖了一下,一滴油脂從指縫裡漏下來,落到桌子下面去。
在那裡,積蓄成一攤的粘稠油脂裡,忽然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一隻尾指指節大小的蜘蛛從充斥著汙染殘留的油脂之中爬起,順著陰影悄無聲息的爬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