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剛毫不在意地嗤笑一聲,終於像是散盡了耐性,狠絕的目光掃過他倆,一言不發拿起通訊裝置按下了呼叫鍵。舒淺心尖一顫,渾身的力氣都隨著他的動作而被抽離。彷彿某種靈魂上的感應,她近乎絕望地抬起頭望向玻璃窗。隔著數米遠的距離四目相對,她卻一眼就跌進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裡——
淺淺,我不會怪你。比起餘生都沉淪於生不如死的悔恨和自責,我寧願在此刻死去,也不要見你為我而殺人。
他的神情無比平靜淡然,在這最後的時刻竟還吃力地勾了勾唇角,留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裡卻像是含著陣陣無言的隱痛,讓舒淺整顆心都如同剎那間被撕裂一般。
不!不!不!
穆楊,我怎麼可以看著你在我眼前死去!不!
她猛地收回視線看向不遠處的人影,正欲撲過去搶過呂剛手中的通訊器,卻見他不知何時蹙起了眉,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也緩緩抬起視線看向了她,而那眼中浸染著某種可怕的情緒。
通訊器沒有接通,基地的訊號斷了。
他剛欲開口,刺耳的鳴叫卻由遠及近忽然響起。房間裡的燈光黯淡下去,而鮮紅的警報燈映亮了整片地下,機械刻板的女聲正一遍遍生硬急促地重複著:“警告!基地遭到入侵!警告……”
是席川!
他們來了!
穆楊也沒料到這驟然急轉的形勢,還未來得及深思便忽然感覺夾住手腕的鐵夾一鬆,是有人潛進控制系統替他解開了束縛。他微微一怔,縱然整個人都已經疲憊衰弱到幾近虛脫,卻還是強撐起精神站直了身子向舒淺的方向看去。可只這麼望了一瞬,他的眸色便倏地一沉。
呂剛全身都散發著殘酷而冰冷的氣息,完全沒有留意到他那邊的動靜,臉色陰鷙得彷彿要殺人一般,幾步上前用力鉗住了舒淺的脖子,彷彿隨時都可以將她掐斷。
而他的聲音也越過擴音器傳來,如同冰冷的水瞬間澆遍穆楊全身——
“是你乾的?你做了什麼?好,那你們就此永別吧!”
半分鐘前,數層樓之上的地下。
一批又一批身著防彈服的特警正從炸開的大門進入,訓練有素地沿著整棟建築分頭散去。警報聲和槍聲不絕於耳,頃刻間地下便陷入一片血戰的火海,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發動著最後的進攻。寧霂塵也帶著一小隊人飛快隱沒在若明若暗的燈光裡,面前不斷有竄逃或是愚頑抵抗的組織成員衝入視野,他一律瞬間開槍精準無誤地擊中對方雙膝,腳步卻沒有半分停留直奔向地底,彷彿每一秒都能聽見生命流逝的聲音。
呂剛肯定已經知道了。在舒淺按下脈衝發射器的同時席川便侵入了基地的網路,關掉了他們的自動防禦設施。可大抵是因為舒淺所在的地底太深,干擾訊號只持續了短暫的幾秒便消失殆盡,還不等席川進一步破解警報系統,赤紅刺目的警示燈已經接連亮起,而他的心也隨著耳畔湧起的警報聲猛地一揪。
很可能……來不及了……
心頭的驚惴只持續了一秒,他已經沉著臉帶人衝向了控制中心,很快就在滿屏的監視器裡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只是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皺起了眉頭——
呂剛握著匕首抵在舒淺脖頸上,飛快地拖著她向出口走去。而畫面裡鐵架上懸掛的電線已被扯斷,鎖住四肢的鋼環也鬆開了,一時卻不見穆楊的身影,不知他正在哪個監視器的死角里做些什麼。
等等,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地下沒有樓梯,只有兩部電梯分佈在走廊兩端,顯然是為了更嚴密地控制人員進出。可呂剛卻沒有帶舒淺直接逃向最近的出口,反倒是沿著長長的走廊奔向反方向的另一臺電梯,寧霂塵蹙著眉問一旁的段陵:“迅速查一下結構圖,這兩臺電梯有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