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密佈的青筋、結實的肌肉和粗壯的血管。你由此就可以看出,掌握著這隻手的胳膊該有多大的力量。”
“我們現在就看看。”醜女僕說。她在韁繩上打了一個活結,套在唐吉訶德的手腕上,然後又離開那個窟窿,把韁繩緊緊拴到稻草房的門閂上。
唐吉訶德感到手腕上有股繩子勒的疼痛,說道:
“我覺得你不是在愛撫我的手,而是在折磨它。你不要這樣對待它。我不愛你並不是它的錯,而且你也不應該在這麼小的地方發洩你的全部仇恨。痴情的人不該記仇。”
不過,唐吉訶德這些話已經沒人聽見了。醜女僕把繩子拴好後和客店主婦的女兒一起捧腹大笑,然後立刻離開了。唐吉訶德被拴在那裡,自己根本無法解開。
唐吉訶德就這樣站在馬鞍上,胳膊伸在窟窿裡,手腕被拴在門閂上,膽戰心驚而又小心翼翼地怕羅西南多挪動,那樣他就會懸空吊在一隻胳膊上了。所以,他一動也不敢動。不過,羅西南多倒是很有耐心,很安靜,它可以永遠站在那兒,寸步不移。唐吉訶德看到自己被拴在那兒,兩個姑娘已經走了,就想象這回又像上次在這座城堡裡被會魔法的摩爾腳伕痛打了一頓那樣,被魔法治住了。他暗暗責備自己欠考慮,第一次在這座城堡裡遭遇不幸,就不該再冒冒失失地第二次進來。遊俠騎士們有條規矩,如果第一次經歷失敗,就證明這不是他們的事,而是別人的事,不該再進行第二次嘗試了。他拽了拽胳膊,看能不能把胳膊抽出來,可是胳膊被結結實實地拴在那兒,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不過他也沒敢使勁拽,怕羅西南多挪動。他想坐到鞍子上,可是又坐不下來,除非他把手砍了,於是只好在那兒站著。
此時此地,唐吉訶德很想得到阿馬迪斯的寶劍,他的寶劍可以抵禦各種魔法;他暗暗詛咒自己的厄運;他不無誇大地估計了自己被魔法制服會使世界遭受的損失,他真心相信自己有那麼大的作用;他又想起了心愛的託博索的杜爾西內亞;他呼喚他的侍從桑喬,可桑喬此時正躺在驢的馱鞍上鼾聲大作,連生養自己的母親都忘了;他呼喚大智若愚的利甘德奧和阿爾基費來幫助他;他祈求他的好友烏甘達來支援他。他就這樣惶惑絕望地像頭公牛似的吼叫,一直待到天明,不過他並沒有指望他的痛苦到天明就可以擺脫,他覺得他已經被魔法永遠地定身在那兒了。他相信這點是因為他看到羅西南多隻能在那兒微微地動一動。他相信他和他的馬只能在那兒不吃不喝也不睡,星移斗轉,直到另一個會魔法的聖人為他解除魔法。
不料他估計錯了。天剛矇矇亮,就有四個騎馬的人來到客店門前。四個人穿戴得體,儀容整潔,鞍架上還掛著獵槍。客店的門還關著,四個人用力打門。唐吉訶德看見了,此時他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哨兵的職責,便聲調高傲地說道:“騎士或侍從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吧,都沒有理由叫門。現在這個時辰,明擺著裡面的人都在睡覺,而且不到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城堡沒有開門的習慣。你們靠邊點兒,等到天亮再說到底該不該給你們開門。”
“什麼鬼城堡,”其中一人說,“還有那麼多規矩?你如果是店主,就叫他們開門。我們只是路過,只想在這兒給我們的牲口添些草料,然後繼續趕路。我們還有急事。”
“騎士們,你們看我的樣子像店主嗎?”唐吉訶德問。
“我們不管你像什麼,”另一個人說,“我只知道你把這個客店稱作城堡完全是胡說八道。”
“當然是城堡,”唐吉訶德說,“而且在全省也算得上是高階城堡,裡面還住過手持權杖、頭頂王冠的人呢。”
“最好倒過來講,”一個過客說道,“頭頂權杖,手持王冠。就是裡面有這樣的人,也大概是個劇團吧,那種人常常拿著你說的那種王冠和權杖。這個客店這麼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