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杯,至始至終端著自己的那一碗茶盞。於是她準備了上好的毛尖,上好的清泉。
香茗入口,她捕捉到他眼中轉瞬而逝的一絲驚歎。
看到他的反應,她竟釋然一笑,感到滿足。
“不知公子,是否介懷在下的身份。”
鮑仁聞言,竟站起來作了一揖,“鮑仁不敢。蘇姑娘才貌雙全,德藝雙馨,能被姑娘邀會,與姑娘同桌品茶,是鮑某三生有幸。只因命運無情,世事造弄,各人無奈選了各人的路。”
她頷首,“說得好,只因命運無情,世事造弄。不知鮑公子,也有自己無奈選了的路罷?”
鮑仁一怔,“……姑娘所言,鮑某不甚領會。”
“你自小胸懷大志,意在仕途。”她輕抿一口茶。毛尖,有些太清苦。
“……是……”
“奈何求取功名之路漫長且花費巨大。你承擔不起,便背井離鄉,萬里迢迢走遍江南,想要靠文筆為生,攢足銀兩。不料路遇匪徒,被劫去了先前賺到的所有銀兩,只得停在餘杭。”
“不知姑娘是在何處聽說……”
“倘若,我告訴你,我願助你一臂之力,為你供全這上京的所有費用,而我只有一個請求,你會答應麼?”她打斷他,於茶盞中抬起頭,平淡從容地看著他。
鮑仁緩緩站起,用堅定且不屈的目光回望向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美豔動人,卻讓他,這個與她相識接觸不到一日的陌生人,都感受到她身上那難以抑制的滄桑哀鬱氣息的女子,“鮑某雖不才,家境貧寒,仕途多舛,但風骨氣度尚存。姑娘大可不必可憐鮑某,還是收回方才的話吧。”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可憐你?”她拿出了真實的性子,嘲諷的彎彎嘴角。
鮑仁頓時啞口無言。
“我亦是在艱難時日受過他人恩澤的人。知恩當圖報,可耐我欠恩人太多,反而無以為報,便放棄作罷。然而,對於其它正處在艱難時日的人,我是樂意於盡我之所能相助的。”
“……”
“並且,我僅有一個請求。”
“……”
“僅一個而已,還望公子應允。”
“……姑娘且先說。”
“五日。陪我遊遍這餘杭。”
鮑仁是欣賞她的。
那樣年輕,甚至可以說是年少的女子,小小年紀便盛名廣傳於整個江南,才貌可見一斑。
然而他未曾想到,那副傾國傾城的好皮囊下竟也有這麼一個與眾不同、不可多得的靈魂。
遊玩的途中,她毫不介意的講出自己的故事。會在講到趣事時開懷大笑,會在悲傷哀婉處提著嘴角流淚。她會在看到漂亮的鳥獸時感慨驚歎,繼而緊追其後,直到跟丟了罷。她會在發現野林葉間鮮豔而圓潤的漿果時直接將鞋襪脫下,三下兩下爬上樹,摘下細嘗。
她會在山野間奔跑,會在江河邊放聲大唱。
她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那日,兩人游完同歸,在西泠松柏林的小路上,她忽然開口。
“他其實也是會做詩的。只不過那詩……還是不叫做詩比較好。”
“……例如?”
“你看,你看,就在那。”她上前快走兩步,指著一棵最為高大蓊鬱的柏樹,“那日他就騎著青驄,停在這棵樹下,我於現在這個方向,坐著油壁車。我跳下車,他也方束好馬。我走過去,他說,他有了一首詩,只不過,只有兩句話。”
他以目示意,等著她說完。
“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
他微默片刻,說道,“好句。”
“是啊,在我看來,不究文藻修辭,這確是好句。直白,卻令人感動。只不過,這麼多年,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