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師生東行,呂惠卿親自騎馬在岸邊送出十里,待這些師生船隻走遠後,又派人快馬沿岸追上,贈上三十多把雨傘,道南方多雨,恐眾人未備,特意送上。倒比石越更透著幾分關心,惹得白水潭那些送行的學生回校後,紛紛都說呂惠卿愛惜人才,不愧了‘賢人’之稱。”
還有對於蔡京,作者更不吝嗇筆墨:身著宋朝低階官員服飾——綠色官袍的蔡京走進客廳,給石越見過禮後,又和司馬夢求等人一一見禮完畢,這才側著身坐在下首賓客之位。石越打量著蔡京的儀態,見他身軀修長,鬚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一身綠袍並不太新,卻是洗得極乾淨,往那裡一坐,倒真是個美男子。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個著名的奸臣,心裡卻也不禁起了幾分好感。因見他嘴唇微動,欲言又止,便笑道:“元長此來,必有教我之事。”蔡京連忙抱拳說道:“不敢。不過下官確有一點想法,想向大人討教,不知道是否可行。大人名聞天下,必然能謀善斷,下官也好從中有所長進。”石越明知道這等話不過是乖巧的諛詞,卻也頗覺順耳。讀者在《十字》中看到的,並不是一個奸相的蔡京。蔡後來成為了石黨的一員。
尤其要說到《新宋》中幾個女性,都寫得都性格分明,躍然紙上。桑梓兒、楚雲兒、王昉、柔嘉縣主,總之,使讀者看著頓生憐情愛意,大概,也對被如此多的可愛而又可憐的美女包圍起來的石越,頓生了妒嫉吧。
在舊版中,是用第一人稱“我”的視角,而在新版中,是用“石越”。那麼,結構也就隨之改變了。
我注意到,在舊版中,作者是用第一人稱“我”的視角,而在新版中,則是用第三人稱“石越”了,那麼,作者是考慮到結構問題了。作為長篇小說,《新宋》採取的是一種結構現實主義,從不同人的角度,從不同的場景,來還原歷史的全貌,有時候寫石越,有時候寫王安石,有時候寫趙頊。對於鴻篇鉅製來講,這是一種可行的方法。
所以,不厭其煩地說這一切,是因為它們對於幻想小說的創作者來講,是有啟示的。作者除了要創造一個奇特的、好看的、讓人拍案叫絕的故事之外,還一定要研究人物,研究生活,研究語言,研究結構。不管怎樣,一定要記住,這是在寫小說,而不是在寫論文。
但是,若要苛刻一些講,《新宋》還沒有達到偉大的文學境界,比起我們讀過的許多中外著名的歷史小說來,它還沒有期待中的那麼爽落,那麼的傳神,那麼的充滿生活的原汁原味(應該說,作者對宋代生活的描述還是不夠的,有時候,人物也沒有完全地融入其中,這方面,可以拿同樣是“架空歷史”的《金瓶梅》作一下對比),作者沒有進一步去豐滿筆下的人物,人物有時候就成為了推進對話和展示理念的工具,這時候,人物有著為歷史事件的進展而穿幫之嫌。作者對於契丹人的刻畫,我也不是很滿意。一些在我看來本該濃墨重彩的人物,不知為什麼,也沒有作大力的描繪,比如,沈括,他就比較蒼白。因為只看了第一卷《十字》,所以,命運大跌宕感也還是沒有。也許,在隨後的幾卷中,才會遞次展開來吧?是我多慮了。
不管怎樣,作為《新宋》這樣一部作品,似乎已經可以讓人歎為觀止了。就它的涉足的領域而言,已經達到了“創世”的神效(上帝幹了七天活,創造了人類和現實世界,而小說家幹第八天的活,創造上帝沒能創造的人物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