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在此閒聊,自以為沒有人注意,卻不知道這番對話全部落到了田烈武的耳中。田烈武對白袍書生司馬夢求是十二分的留意,秦觀被石越請進雅座後,他就尖了耳朵聽司馬夢求等人對話。幸好他不是告密小人,否則石越和西湖學院,難免麻煩纏身。
田烈武暗暗揣測著司馬夢求的身份,那日在酒鋪,他一語驚醒夢中人,田烈武一直以為這個公子哥肯定和軍器監案關係密切,不料這時聽他們對答,這個司馬夢求倒象是個遊歷天下的讀書人,回汴京城還沒有多久,而且聽他們說的,似乎身上連個功名都沒有,如何就能一口說出軍器監案的關鍵?而田烈武是習武之人,更是一眼就看出這個司馬夢求步伐穩健,眸子精溢,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文武全才”,對於這樣的人,他更不敢掉以輕心。
他正在心裡暗暗推測司馬夢求的身份,忽然外面一聲炸雷,淅淅瀝瀝的下起大雨來,把陷入沉思的田烈武給嚇了一跳。呂大順一向知道自己這個“田頭”,為人雖然極好,辦事也算精幹,但就是喜歡胡思亂想,因此隨田烈武去想,他倒是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吃報博士讀報,懶得去操那個心,一個人把酒菜吃了個七八分。這時田烈武突然被炸雷驚得回過神,呂大順未免有點不好意思,連忙笑著搭訕:“田頭,這真是下雨天留客天,想走也走不了。”
田烈武卻沒有去注意這些,看了下外面突然黑下來的天空,雨是越下越大,再看看司馬夢求那桌人,還在談些什麼,似乎根本沒有在乎外面的大雨。一時覺得自己有點好笑,軍器監的案子連陳大人都不想破,關自己什麼事呀?卻一直操著這些空心。
還在胡思亂想之際,忽又聽到有人帶著幾分醉意呼道:“好雨,好雨,實是一掃心中陰翳之雨!”
他這般大呼小叫,未免讓全樓人都為之側目。田烈武循聲望去,卻是坐在西頭角落的一個人發出來的,穿著灰色長袍,因為是臉朝窗外背對著自己,所以看不清長相。不過顯是一個人獨斟,一個簡單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包裹上還放著一把長劍。田烈武在開封做捕頭,各地鄉音都聽過一二,一聽口音就是知道這人是福建人。
眾人看了他一眼,聽他酸不溜湫的叫喚著,就知道是個不得意的人,這樣的人開封街頭多了去了,雖然開封府算是人情高誼,不比千年後大家只愛自掃門前雪,老百姓都樂於助人,但是象他這樣的,願意管的也不多。何況酒樓之上,多是行人旅客,大家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飯。
田烈武卻是天生的好奇心,忍不住要多看他幾眼,只聽此人忽然舉杯高聲吟道:“雨蕭蕭兮故人去,落花悽廖淚盈飛;雨兮雨兮吹蕭瑟,不令別兮以盈塞;風瑟瑟兮獨自歸,千里相離怨秋雨;雨兮雨兮蕩思愁,不使心兮以離碎……”聲音甚是悲愴,讓人聞之動容。
(作者按:此賦不知何君所撰,阿越偶得,借用於此,在此謝過,若作者有異議,自當刪除另寫。)
田烈武不知為何,下意識的看了司馬夢求一眼,果然司馬夢求站起身,走到那個灰衣人面前,抱拳道:“這位兄臺請了。”
那人頭也不回,抑頭喝了一杯酒,冷冷的說道:“有何指教。”
司馬夢求走南闖北多年,見他如此,也不生氣,反而微微笑道:“指教不敢,方才聽兄臺作雨賦,似有傷感之意,在下多事,來請兄臺一起喝一杯,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多個朋友,離愁寂寥之意或許就會沖淡許多。”
按理說他這般折節下交,別人縱使不領情,也不能惡言相向。可那人卻不知道是不是“二中畢業”,出口犯衝,竟然冷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在下便有不妥,亦不勞足下相問。”
司馬夢求不由一怔,這世界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