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確認,這個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張範!與自己一起在延州打過仗的張範!但是,張範不是聽說已經調到衛尉寺了麼?折可適心中不覺一驚,又露出頭看了一眼視線內計程車兵——穿的都是普通的紅色戰袍。但是這些人的表情與動作,卻瞞不過折可適,在所有的軍營中,真正當過兵的人,都可以很容易分辨出來衛尉寺的軍法隊與普通士兵的區別。
果然是衛尉寺的人!
西夏密使,竟然要調動衛尉寺的部隊來守衛?!
折可適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了。
那個宋貴在分派著人手,向折可適所在的方向開始巡查。折可適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小心的掩飾著自己的行蹤,一面大腦飛快的運轉著,判斷眼下最佳的對策。眼見著巡查的衛兵越來越近……
便在這當兒,忽然,只聽到長安西驛門前,張約厲聲喝道:“停步!來者何人?!”
靜夜中的這一聲高呼,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張哥,是自己人!”一個爽朗的聲音傳到折可適的耳裡。他不禁在心裡暗暗笑了笑,來的人竟然又是熟人,種杼!又是一個種家的人,不過這個種杼在種家這一代的兄弟中,並不是出眾的子弟,也不甚被人注意。幾年前種杼離開延州後,便不知道他去了哪隻部隊,算算年齡,今年應當正好是虛歲二十。
“是種兄弟。”張約似乎鬆了口氣,停了一會,又聽他問道:“這位是……”
“來,我來介紹一下。”種杼的話中,似乎帶著點做作的熱情,“這一位,是職方司的姚鳳姚子鳴大人。”
不止是折可適,連張約,頓時也明白了種杼那種熱情的做作。姚家與種家,都是山西巨室,又是為大宋將門,便以這一代當家人而論,種家有“三種”,姚家有“二姚”,都是名滿西州的名將。因此兩家子弟,素來彼此看不起,暗地裡咬著牙要爭個上下的。
“原來是姚大人。”張約客氣地打著招呼,但是他是個嚴謹的軍人,目光中始終帶著懷疑,還一份對職方司這種“神秘”機構的不信任。
姚鳳彷彿看出了張約的心思,掏出腰牌遞給張約,一面淡淡地說道:“兄弟也是延州軍中出身,收復綏德之役,兄弟便在種太尉(太尉,宋代對高階武官的尊稱)帳下,只不過與張大人各屬一營,兄弟職卑位低,因此張大人不認識罷了。”
張約驗過腰牌,笑道:“實是失禮了。”一面又狐疑地問道:“種兄弟與姚大人來此,不知有何公幹?”
“奉命來拜會里間的那位。”折可適從姚鳳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屑。
“奉命?”張約歉然一笑,用不容商議的語氣說道:“兄弟奉有嚴令,除非是任大人、許大人親自來此,否則,無帥府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張哥,我二人來時,許大人並未說要手令。”種杼解釋道。
“種兄弟,我軍令在身。”張約也只能表示愛莫能助。
“這……”種杼為難地望了望姚鳳,又望了望張約,最後向姚鳳說道:“要不我回去討一個手令?”
姚鳳苦笑道:“馬上便要宵禁了。待討了手令再回來,早誤了事。說不得,還要請張大人通融一二。”姚家的人,難得向人低聲下氣,姚鳳話中竟帶了幾分懇求的語氣,連張約都感覺得有點意外。
折可適全神貫注地偷聽著張約等人的談話,一時間竟忽略了宋貴的人正在巡查,待到他藏身的巷子兩側都傳來腳步聲時,已是為時已晚。折可適此時便顧不上再偷聽,連忙觀察周邊的環境,卻發現竟然沒有他的藏身之處。好在折可適頗有急智,不待被人發現,自己主動走了出來,大搖大擺地朝著長安西驛走去。
“站住!”“站住!”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街道中響起,提著燈籠的衛卒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