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造成的後果、皇帝對當事人的態度來決定的。且皇帝還在,這亦不是高太后可以做主的;何況高太后與皇帝都不想張揚,這就更不能無緣無故處罰石越這樣聲名赫赫的大臣了。
高太后心裡早就有了主張,又道:“孩子叫他領回去,嚴加管束。十一孃的公主俸削了,改食郡主俸,不得再用公主儀制。韓氏的郡夫人誥命也削了。回去好好學學相夫教子,你們倆個都退了罷。”
“臣妾謝太后恩。”清河與梓兒連忙謝恩。二人在保慈宮已跪了大半日,雙腿僵硬,血脈不通,幾乎站都不站起來。但這時更不敢失儀,強撐著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出保慈殿。
向皇后見高太后三言兩語,便將清河從一個準公主變成郡主,又奪了梓兒的誥命,處分如此嚴厲且不留半點情面,便已知道高太后是鐵了心要立規矩了。果然,便聽高太后又道:“叫楊士芳、龐天壽進來。”
未多時,楊士芳與龐天壽走進殿中,一齊拜道:“臣楊士芳、龐天壽,叩見皇太后、官家、聖人。”
“你們知罪?”高太后徑直問道。
“臣等知罪。”
“也罷,每人杖責二十。”
楊士芳與龐天壽不由一愣,幾乎是喜出望外,連忙頓首道:“謝太后。”
趙顥聽到高太后如此處分,亦不由大感意外——按常理慣例,出了這樣的事情,楊士芳與龐天壽都會被逐出宮中。楊士芳或許貶往某州安置,龐天壽大概會在洛陽或者大名府度過餘生,事實上,那些被淑壽設計騙過的小黃門,便是被杖責後趕出了宮中。但高太后卻乎意料的留下了楊士芳與龐天壽。眼見二人叩頭謝恩,便要出去受罰,趙顥嘴唇微動,欲要進言,卻終於忍住。
不料淑壽卻忽然喚道:“娘娘!”眾人都是一愣,卻見她猶豫了一下,忽大聲說道:“娘娘,都是溫國犯的錯,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娘娘處罰溫國,不要降罪楊將軍他們。”
殿中之人再也沒有人想過淑壽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擔當,都不覺一怔。高太后與趙頊心中幾乎同時轉過一個念頭:“可惜她是個女兒。”楊士芳與龐天壽剛走到殿門口,聽到這話,身子都不由一顫,幾乎不能自已。但二人卻也知道這種求情是絕不可能有用的,並沒有停下腳步。
果然,“你放心,少不了要罰你。”高太后的聲音依然嚴厲,怒氣卻平抑了許多,“各人有各人的職責。你們是皇子、公主,一舉一動,關係的都不只是你們自己。尤其是六哥,現在你犯了錯,身邊服侍你的人,都要跟著受處罰。將來你若是不顧後果,犯下大錯,便是整個大宋要跟著你受罰!”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第一即曰修身,修身則道立。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六哥為天下士民之望,七哥與主主亦都是皇家宗室,一舉一動,宜為軍民之表率。是年紀雖小,漢昭烈所謂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正應當從小便學著守禮儀,知規矩才對。”趙顥一旁語重深長地附和道,“娘娘的教誨,不惟六哥,便是七哥和主主,亦當牢記在心裡。這才是大宋萬民之福。”(阿越注:主主是宋朝皇室中,長輩對公主的暱稱。)
高太后瞥了自己這個愛子一眼,沒有說話。向皇后一向是個規規矩矩的懦弱性子,雖聽出趙顥這冠冕堂皇的話後面,總有那麼點不對勁,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駁斥。朱妃在高太后面前,更是一句話都不敢有的,兒子闖了這麼大禍,她也只知道跪著哭泣賠罪而已。惟有王賢妃卻是聽得極刺耳,壯著膽子,低聲說道:“孔子曰:不觀高崖,何以知顛墜之患?不臨深淵,何以知沒溺之患?不觀巨海,何以知風波之患?聖人猶自如此,何況幾個孩子?所謂知過而改,善莫大焉。六哥、七哥、主主,雖犯了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