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文笑道,“唐康的信中,說楚姑娘外柔內剛,堅韌節烈,他年紀雖輕,但是看人向來很準。”
“過剛則易折。”石越喟然長嘆,“我所憂心的,便是怕她太過剛烈。開封府的衙役,已經託人打點妥當了嗎?”
“已經妥當。是以秦觀的名義出面,不會授人以柄。田烈武也去和他的弟兄們說了,萬一要用刑,他們自有分寸。”
石越這才稍稍放心,但是心中的愧疚之意,卻不曾減得分毫。
“公子,若皇上果然要大用,改革之事,你以為當從哪裡開始?”一陣風過,颳得李丁文的袍子呼呼作響。
“我這些日子,思慮已多,以為本朝之事,千頭萬緒,而改革須以三事為根本。”石越精神一振,朗聲說道。
“願聞其詳。”
“改革官制,使名實相符;創立學校,以培養人材;完善選舉,可使朝廷得人。”石越亢聲說道。
李丁文輕輕鼓了鼓掌,笑道:“這三件事,頭兩件在朝中斷無阻力,本朝官制名實不符,早已被眾大臣所深惡痛疾,新黨舊黨,盡皆盼著釐清。若能趁著改革官制的機會,為以後的改革埋好伏筆,那定能事半功倍。創立學校,自白水潭以來,有近五年之功,並非難事。只是選舉之法,關係朝野利益甚巨,須當慎重。”
石越點點頭,說道:“我若要改革,既不能使舊黨認為我要步王安石後塵,而只能舉慶曆新政之旗號,循序漸進;又不能使皇上等不急,心裡不耐煩……”說到此處,石越忽然自失的一笑,自嘲道:“現在麻煩不斷,居然奢談這些。”
“大丈夫在最困難的時候,也不可以忘記他的志向。”李丁文讚許的點點頭,笑道:“皇上已經看到了名臣畫像。富弼前天上書,請求皇上錄忠良之後,皇上下詔錄趙普、狄青、包拯三人之後各一人為官,幾天之後,富弼會再次上書,請求錄石介、歐陽修之後。計劃到現在,進行得非常的順利,公子的志向,必有一日能夠大展。”
石越忽地想起一事,“我怎麼可能和石介長得像?”
“嘿嘿。”李丁文狡黠的一笑,低聲道:“不是公子長得和石介像,而是石介長得和公子像。”
“難道?”
“石介死去二十餘年,他死的時候,正好得罪夏竦,很多文稿都被燒燬,他的畫像更是一幅也沒有留傳,事隔二十年餘年,我聽富弼介紹石介的模樣,在畫石介像的時候,略略在眉目上改了幾筆,也不過舉手之勞。這畫像,連富弼都覺得甚像,別人又如何去分辯真假?”李丁文似笑非笑的低聲說道,顯是極為得意。
石越聽他竟如此欺騙世人,亦不禁莞爾,心道:“幸好中國畫不同於油畫。”
李丁文卻不再談論這件事,望著空中的繁星,嘆道:“這些事情,遲早會過去。真正讓我擔心的,是皇上最終頂不住壓力,向契丹人示弱。司馬夢求,怎的還不回來?”
翌日,崇政殿。
“昨天晚上,劉忱與蕭禧爭論到深夜,蕭禧始終不肯讓步……”韓絳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低著頭,不敢看皇帝的眼色。
“今日兩府三司學士院御史臺都在這裡,一定要有最後的結論。”趙頊冷冷的說道。“遼人既不肯讓步,朝廷是準備邊防,還是要忍氣吞聲?所有的人,都要表態。”
“與遼國輕啟邊畔,臣以為是下下之策。”韓絳依然很明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臣以為要斷然拒絕遼人的無理要求。”呂惠卿亢聲說道。
馮京、王珪對望一眼,齊聲說道:“臣等也反對輕啟戰事。”
吳充遲疑了一會,也說道:“臣反對開戰。”
他這句話一出口,樞密副使蔡挺、王韶不由相顧色變,二人上前一步,厲聲說道:“臣等以為應當斷然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