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酥麻從指尖一直傳到頭頂,整條胳膊都麻軟得抬不起來了。
杜恆霜突然笑著道:“…你這是在罰我?崔三郎的胳膊,大概就是我剛才的感覺吧。”完全好像不是自己的胳膊了。
蕭士及放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去屋裡把那件大紅羽紗的大氅拿來披上,還有觀音兜,都要戴上,出去不要凍著了。今日外面一直黑黃黑黃的天色,似乎要下大雪了。”
杜恆霜“嗯”了一聲,瞥了一眼屋外的天空,“我說屋裡怎麼這麼暗呢。”又道:“崔家真的能搞定大理寺?”
“‘崔半朝’擺平個大理寺,不是很容易嗎?”蕭士及輕描淡寫地道,“不過陛下明明想避重就輕,他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杜恆霜偏著頭想了想,“大概就算看得出來,也覺得陛下是怕了他們吧?”
畢竟五姓七望在大齊人心裡,實在是太過崇高的存在。
再說現在的皇族齊家。當年都沒有能入得那五姓七望。那些五姓七望之人廢立皇帝又不是沒幹過,對於現在這個需要他們輔佐的大齊朝,他們的輕視之心更重了。
而杜恆霜和蕭士及卻不同時下一般的大齊人。
因杜恆霜的爹爹杜先誠恰好是個通達爽利之人,也從來不鳥這些士族門閥。在他的教育下,杜恆霜和蕭士及兩個人從小也不覺得自己出身庶族就低人一等。
杜先誠的意思是,士族裡面好的東西當然要學習,所以他給杜恆霜請了出身士族大家的歐養娘給她做養娘,以士族仕女的標準教養她,但是同時告訴她。這些東西,學了是給人用的,不是讓這些東西束縛她的。
她需要懂得這些“規矩”,目的是要在需要的時候,讓這些“規矩”為她所用。而不是把自己框在這些“規矩”裡面,成了個能吐氣的“活死人”。
在這樣的教養下,杜恆霜沒有一般寒門庶族女子總要攀附士族門閥的心思,也對士族門閥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
蕭士及也差不多,他跟著杜先誠的時候更多一些,因此學到的東西也更多。
他雖然也是出身寒門庶族,但是在和齊家、許家這些士族門閥交往之時。將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
蕭士及笑道:“我倒要看看都有那些牛鬼蛇神這一次跳出來。你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大理寺,他們關你多久,我就在那裡陪你多久。”
杜恆霜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我不要被關在那裡,你一定要把我弄出來。如果今天不將我弄出來,我就找我爹去”
蕭士及忙捂住她的嘴,急道:“乖乖。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說你爹…你爹早不在了。若是讓別人知道。你爹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杜恆霜眼底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她微揚著精緻小巧凝脂一般的下頜,低低地道:“我說我去找我爹,又沒說我爹還活著?——他不在了,我一樣去找他”聽得蕭士及心裡一抖,費盡力氣,才將心裡極大的恐懼壓了下去。
“怕了你了。我這就去給毅親王送信,還有,偷偷派人去給海西王送封信。”蕭士及笑吟吟地道。
杜恆霜眼神一黯,“海西王好像不在長安?”她記得上一次,已經改名杜那茲,封了海西王的爹爹杜先誠說過,他要去江南過年,不會在長安。
蕭士及搖搖頭,“他暫時走不了了。”
兩人還在不緊不慢地說著話,蕭義已經急了。敢情這兩公婆完全不把人家大理寺放在眼裡啊?可是這一次來的大理寺差頭,聽說姓崔…
蕭義實在忍不住,打斷蕭士及和杜恆霜的聊天,躬身道:“侯爺,大理寺的崔頭兒,還在門房候著呢。讓他們等久了,難聽的話就更多了。”其實是在暗暗提醒蕭士及和杜恆霜,不要太授人以柄了。有這樣大意的主子,他們下人真是勞心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