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在戲臺上,不能騎馬,只用一根馬鞭來代替。
如果鞭子耍得快了,而身法沒有跟上,就如同你被馬兒甩在了後面,這時候該跟上步子了。
爬山叫上雲梯,下山叫翻凳子。
見面叫出將,告別叫入相。
這些都是梨園行裡的話,秋美一口氣給焉知說了許多。
“果然形象!”焉知擊掌讚歎,又說感慨:“秋美,真難為你能記住這麼多東西。”
“其實這些也不難記,和自小練的手、眼、身、法、步相關。”秋美低頭一笑:“被師父打的多了,自然就記住了。”
“怎麼?學戲的時候,師父會打人嗎?”
見到焉知驚訝,秋美更笑:“焉知,你果然不懂梨園行,哪有師父不打人的?”
在戲臺上,許多招式都是由童子功練成的,所以,大多吃戲飯的,都是自幼入行。
對這麼小的孩子,師父也打得下去手嗎?
學戲苦,沒有哪個小孩子甘願受苦。
所謂不打不成角兒,這似乎是梨園行不變的真理。
“從小就要捱打。”焉知為秋美嘆氣:“秋美,你吃苦了。”
“焉知,你又不懂了。”秋美又笑他:“最苦的不是捱打,最苦的是開腿。”
將腿生生橫開成一字,那種滋味兒,好似活活將人撕裂一般。
一天開不了腿,就一天沒有飯吃。
十天開不了腿,就十天沒有飯吃。
捱餓,還是忍疼?
你讓不懂事的小孩子該怎麼選?
臺上風華,臺下血淚。
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
每個梨園行裡的人都知道這句話,可真正成了角兒,又真的能顯貴嗎?
秋美是第一名伶,看似受盡萬千寵愛,事實怎樣,他自己最清楚。
秋美說得輕描淡寫,總也說不盡苦之萬一。
焉知不再纏著秋美問梨園行裡的事了,低下眉目,似乎感慨秋美的苦澀年華。
輪到了秋美問他:“學畫畫,也這麼苦嗎?”
“如果和學戲相比,簡直比蜜還甜。”
秋美笑,故意逗焉知:“本以為,想聽聽你的苦,誰知道你就說的如此氣我。”
兩人相視一笑,秋美又說:“哪天我幫你開個一字馬吧,讓你也嚐嚐能把腳搬到頭頂的滋味。”
這明明是一句玩笑話,焉知卻回的認真:“唯有感同身受,才配做你的知己,我願意。”
秋美一愣,哪有這麼傻的人兒?
動容問他:“真的?”
“假的。”焉知忍住笑,回答的同樣認真:“我又不用腳夾筷子,何必搬到頭上?”
原來他不是傻,是壞。
談笑間,已回到了住所門前。
這段路,似乎如此之短。
兩人停下腳步,秋美低頭輕聲:“焉知,你的巾帕,實在被我染得太髒了,怕是洗不出來了。”
焉知兩聲笑,剛想回言,聽到有人插話:“只要你接了我這出戏,就算是用金線織出來的巾帕,你至少也能買得起一千塊兒。”
這聲音如此爽朗,說得又如此自信。
此時已近夜半,是何人在夜裡談買賣?
焉知側步,擋在秋美前面。
見到一個白袍漢子,頭扎白色巾綸,手持雪白羽扇。
月色依稀時,仍能初見他有幾分俊朗。
“你若是想約一場戲,該去找伶界,為何跟我們說?”
焉知迎上幾步,擋住白衣人接近秋美。
“天下第一青伶萬秋露在此,難道我說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