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劍對八姐雖是滿心同情,卻是完全無能為力。的確如她所言,既然六姐不明白她的心意,那就不能去對六姐強行挑明。
姬水鏡掏出手帕,拭乾淚痕,說道,“小劍,我送你畫。”
她從層層上鎖的櫃子中取出一隻木盒,開啟來之後又是一隻略小一點的木盒。如此不斷開啟,到了出現第六隻木盒,開啟後才有一幅畫卷。
姬傲劍見這幅畫被收藏得如此之嚴密,心知這一定是八姐最珍愛的作品之一。
當姬水鏡將畫卷展開來以後,他的呼吸頓時停住,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幅畫上,背景是茫茫冰原,只在遠方一角露出深藍海域。
一位白衣銀髮少女,在畫上赤足行來,滿身寒意,和這天地間的無垠冰雪氣息交融,渾為一體,似乎她就是天地冰雪,天地冰雪就是她。
姬傲劍良久之後才道,“這是六姐?”
姬水鏡淚眼婆娑,低聲念道,“玉雪為骨冰為魂,這就是她。”
姬傲劍道,“這是東坡居士的名詩,素先生也這麼說過六姐。”
姬水鏡點頭,“果然是讀書人,能想到最貼切的這句話。”
她伸出一隻纖手,指尖輕輕顫動,似乎想要撫摸畫上的少女,突然之間,又停了下來,“已經下定決心結束了,我怎麼還這樣?小劍,你把這幅畫拿去吧。”
姬傲劍急忙道,“八姐,這幅畫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要的。”
看此畫如此氣息生動,神韻天成,可想而知八姐落筆時,傾注了多少心意柔腸在上面。
姬水鏡嘆道,“你不拿去,讓我睹物思人,不是更折磨我麼?我今天真是糊塗了,一聽說你拿的是六姐刻的木雕,就急著跟你搶,現下我哪裡還能接觸和她有關的東西。”
姬傲劍越發覺得八姐可憐了,一碰到和六姐有關的事物就控制不住自己,分寸大亂。
他問道,“你不想睹物思人,你再也不見六姐了?”
姬水鏡斥道,“胡說,我明年還要為六姐在瓊州建工廠呢,怎麼會不見她?”
她嘆了口氣,“不過那是明年的事了,這幾個月我不想碰到任何讓我想起她的東西,好好靜一靜。到了明年再見她時,應該能控制得住,不會有什麼失態之舉,也不會讓她看出來。”
姬傲劍默然無語,心知這位八姐如今心中真是苦不堪言。
姬水鏡將畫卷放了回去,一層層的盒子細心裝好,遞給姬傲劍道,“小劍,這幅畫給你了。求你不要嫌麻煩,以後看過這幅畫時,還是用這些盒子收起來。”
她說著說著,眼中的淚水忽然又簌簌落下,趕緊舉起帕子擦去。
姬傲劍神色鄭重地說道,“八姐,一個盒子也不會少,我會為你好好保管的,你什麼時候想要就拿回去。”
姬水鏡嘆道,“你別說什麼保管了,絕了我的念想吧。”
她站起身來,說道,“我再送你兩幅畫。”
姬傲劍忙道,“夠了,夠了,八姐你不用再送了。”
姬水鏡柔聲道,“小劍,你送給我扶搖劍,八姐還沒怎麼好好謝你。我剛繪了兩幅畫,和兩套劍法的武學意境有關,打算順便將劍法一起教給你的。”
姬傲劍登時喜出望外,“多謝八姐。”
心下甚是感動,原來八姐之前說準備好了給自己的畫一點不假,還打算將劍法也一道傳授過來。
而那幅六姐的畫,卻是她向自己坦露心聲之後,臨時決定送給自己的。
忽然之間,遠方傳來一陣汽笛的長鳴。
姬水鏡全身一震,力氣似乎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水一般跌坐到地上,頹然道,“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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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能在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