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1頁

「在她設立規則之後,一旦我爸犯規,我媽就會大發雷霆。」紀堯說:「但是沒用,我爸永遠記不住。他甚至不會和我媽暴跳如雷地吵架,他只會說『你現在越來越像個神經病』,然後一甩手走掉,等著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這麼一說,蔣衡好像隱約明白了。

沒人天生就這麼「神經」,或許就是在一次次連憤怒都被無視的境遇裡,紀母才會變成最後那樣偏激的性格。

「不離婚嗎?」蔣衡問。

或許是受到蕭桐的影響,蔣衡的第一反應就是及時止損。

紀堯搖了搖頭,苦笑道:「離什麼婚,誰能支援?我爸抽菸不喝酒,一輩子沒有作風問題,下班就回家,不賭也不嫖,家裡怎麼吵架也不說離婚,誰見了都誇老紀是個好男人。就這樣,我媽怎麼能離婚——非但不能離婚,還得在別人面前都做恩愛模範夫妻才行。」

在紀堯模糊的印象裡,他剛上小學不久,紀母曾經鼓起勇氣鬧過一次離婚。

但最後沒有成功。

因為她的那些理由都「微不足道」,是「好日子過夠了窮作」。所以她的離婚想法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援不說,還被紀堯的外公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於是從那之後,紀母再也沒說過這件事。

在最後的抗爭結束之後,他們的家庭氣氛徹底滑向了互相折磨的深淵。紀母無法說服自己做個純粹的賢妻良母,對丈夫的一切忽視不在意,但她又無力改變這一切,於是就變成了最後那副模樣。

她以「家庭」為單位,一次次徒勞地試圖樹立自己的存在感,但除了紀堯在這張網下被越收越緊之外,好像什麼作用都沒有。

「其實我好多時候都想反抗,但我沒辦法。」紀堯說:「我爸已經傷害她了,難不成我也學我爸一樣傷害她嗎。」

想要反抗紀母的「暴政」真的很簡單,只要像紀康源一樣無視她就行了。反正紀康源只在乎紀堯的學習和未來發展,不會為了這點小事過多訓斥他。

但紀堯真的做不到。

如果紀母是個純粹的控制狂,那紀堯可以毫無顧忌地反抗她、跟她爭吵、拒絕她的所有無理要求,而不用在意是不是傷害了她。

可問題就在於,她不是。

在紀堯很小的時候,紀母也曾經是個非常和善的母親,會抱著他講故事,在紀康源無故罵他的時候出來打圓場。

正是因為紀堯知道紀母怎麼一點點變成這樣的,所以他根本沒辦法反抗,也沒辦法斥責她什麼。

受害者無法指責另一個受害者,所以就只能一力承擔這個家庭的所有傷害。

「你知道我媽叫什麼嗎?」紀堯沒等蔣衡回答,就自己給出了答案:「她叫孟雁。」

「或許我外公希望她能展翅高飛,但她最後沒做成大雁,反倒差點把自己的婚姻過成一場夢魘。」紀堯說。

蔣衡長長地嘆了口氣,把紀堯摟緊在懷裡。

紀堯沒說過這些事,於是他曾經一度以為紀堯只是受不了嚴苛的家庭環境,才會那麼牴觸親密關係。但現在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他身上那種矛盾的氣質也終於得到了解釋——因為他真的生了一身反骨,卻又被自己硬生生敲碎了,所以他叛逆又懦弱,哪怕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卻還是會在那樣的氣氛裡保持沉默。

紀堯無法改變紀康源,於是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徒勞地保護孟雁。

「你是因為這個才害怕成家?」蔣衡問。

紀堯嗯了一聲。

「我不應該害怕嗎?」紀堯輕聲反問道。

「如果他們本來就感情不好,那就算了,只當都是婚姻制度下的受害者。」紀堯說:「但偏偏後來又告訴我,他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