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深說嗯。
路汀臉頰冒著熱氣,「來而不往非禮也。」
唐林深忍俊不禁:「這話誰教你的?也是你的老師嗎?」
「是,我覺得有道理。」
唐林深頷首,「確實有道理的。」
路汀笑得靦腆,把鼻尖的痣襯得秀色,「護士長說你的花兒枯了。」
「嗯,」唐林深挺遺憾的,「我每天澆水,讓它們曬太陽,還是留不住多長時間。」
「花兒最明艷的時刻就是它們綻放的瞬間,能欣賞美麗就好啦,」路汀稍顯笨拙地安慰唐林深,「哥,花兒總有重開日的,我、我以後可以把所有好看的花,都送給你。」
唐林深心顫,泛起了波瀾,不輕不重地滴答一聲,覺得眼窩滾燙,他快穩不住八風不動的形象了。
總得找點話掩蓋慌亂。
「小鹿,你老師教給你的知識挺豐富的。」
路汀卻說:「這不是老師教我的。」
唐林深:「……」
風從破敗的窗戶縫隙中吹進來,撥亂了路汀的髮絲,他捧著讓唐林深欲罷不能又誠惶誠恐的真心,說:「哥,這些都是我自己想說的話。」
唐林深啞然無言,他在巨大的震撼中沉浮。
「我以前不知在哪兒讀過一句心靈雞湯。」
路汀問是什麼?
唐林深猶豫片刻,總覺得這話有些矯情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這話看著讓人難過。」
「重開花非花,少年卻可以永遠放在心裡,」路汀輕筆細描地說道:「所以不必為花朵的枯敗感到難過。」
唐林深自愧不如,「小鹿,也許在人生得道這方面,我可能沒你看得透徹——真了不起。」
路汀被誇贊得不好意思了,他眼睫輕顫,咯咯地笑。
唐林深接受了路汀送來的仙人球,道了聲謝。
路汀習慣不了唐林深突然變化的客氣,有些失措,「哥,它不用多澆水,每天曬太陽就行。」
「好,知道了。」唐林深默然片刻,從櫃檯找了個塑膠袋裝仙人球,掛在輪椅推手上,又意有所指地說:「今天外面天氣不錯,小鹿,我帶你曬太陽。」
路汀一愣,脫口而出:「啊?曬我嗎?」
唐林深心想,是,這朵是花,或許也是生長於黃沙漫天、孤寂無垠沙漠中的仙人球。
「嗯,」唐林深揉搓路汀細密髮絲,帶著溫潤笑意:「小鹿茁壯成長。」
路汀這一趟出來收穫豐富,他那顆牽掛花店、整日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安穩下來,心情有些歡悅,想吃甜食,一直記得唐林深要給自己買蛋糕。
唐林深衣服裡有糖,護士臺拿的,都習慣了,他自己不吃糖,偶爾哄一鬨病房裡哭鬧的小孩,很有效果。如今沒時間哄小朋友了,唐林深手裡的糖全給了路汀。
性質一樣,都是哄人的。
唐林深剝開糖紙,捏著圓球糖果蹭了蹭路汀的唇,「吃吧,解饞。」
路汀笑著含住了,說甜,今天是蘋果味的。
「哥真好。」路汀說
唐林深:「……」
糖衣炮彈啊。
最後,唐林深沒受住路汀的軟磨硬泡,拎了一個六寸的蛋糕回去。
控制量,還能吃三天。
路汀眉開眼笑。
唐林深休息的兩天,陪了路汀兩天,房門一關,他們哪兒也不去。
護士長進來給路汀發藥,看見唐林深氣定神閒的存在屬實有點兒驚訝,「我說主任,我看別科醫生放假了恨不得跑去馬爾地夫去度假,你還天天在醫院杵著,不怕領導找你麻煩讓你加班呢?」
唐林深給路汀削蘋果,他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