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旅客,年年除夕之夜,我第一懷念的便是你,我只能由重壓的,崎嶇的扎
掙中,在遠方祝福你!
想到母奈,我又想到銀鬚飄拂七十歲的老父,他不僅是我慈愛的父親,
並且是我生平最感戴的知己;我奔波塵海十數年,知道我,認識我,原諒我,
瞭解我的除了父親外再無一人。他老了,我和璜哥各奔前程,都不能常在他
膝前承歡;中原多事,南北征戰,反令他腦海中掛念著兩頭的兒女,驚魂難
定!我除了努力做一個父親所希望所喜歡的女兒外,我真不知怎樣安慰他報
答他,人生並不僅為了衣食生存?然而,不幸多少幸福快樂都為了衣食生存
而捐棄;豈僅是我,這爆竹聲中傷離懷故的自然更有人在。
我想倦了娘子關裡的雙親時,又想到漂流在海上的晶清,這夜裡她駐
足在那裡?只有天知道。她是在海上,是在海底,是在天之涯,是在地之角,
也只有天知道。她這次南下的命運是悽悲,是歡欣,是順利,是艱險,也只
有天知道。我只在這爆竹聲中,靜靜地求上帝賜給她力量,令她一直扎掙著,
扎掙著到一個不能扎掙的時候。還說什麼呢!
一切都在毀滅捐棄之中,人世既然是這樣變的好玩,也只好睜著眼挺
著腰一直向前去,到底看看最後的究竟是什麼?一切的箭鏃都承受,一切的
苦惱都嚥下,倒了,起來!倒了,起來!一直到血冷體僵不能扎掙為止。
走向前便向前走吧!前邊不一定有桃紅色的希望;然而人生只是走向
前,雖崎嶇荊棘明知險途,也只好走向前。渺茫的前途,歸宿何處?這豈是
我們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