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輕聲開口,眼睫輕顫。“阿前,我打算過幾天出任務,你要不要去。”宋悠然幾乎可以預見,他薄唇緊抿微微點頭的神情。
“我這次不去了,你小心點。。。”他埋頭被窩,露出瘦骨伶仃的背影。
宋悠然有點訝異,這次他居然不熱烈要求,心中莫名落寞,手指微曲起。“好吧,那你好好看家。”
“嗯。”被子裡傳來悶悶的回答。
原先的隊友,最後剩下的只有程前和雷庭。程前這次不去,雷庭更是指望不上。
自從上次任務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宋悠然再也沒有見過雷庭。每次經過他的公寓,門窗關得死死,窗簾拉上密不透風。門前籬笆上的牽牛失去往日生氣耷拉著葉子,整個公寓沉浸於死氣沉沉。
前隊友死的死,散的散。孤身一人跟一大片喪屍正面剛,無異螳臂當車。因此這次任務,她臨時加入一個新隊伍。
這次的任務異常輕鬆,新隊員間毫無默契,也能順利完成任務,宋悠然也就提早回來。接近半夜兩三點,終於熬完漫長的24個小時,跟新的隊友們在觀察區道別後,一個人慢慢悠悠往回走。
走在半路,她聽到一人高的灌木叢後傳來怪異聲響。躡手躡腳走近,透過灌木叢一看。一個瘦骨伶仃的背影,頭不停地扯動,像是撕咬著什麼。
這個背影莫名熟悉。宋悠然血液猛地灌到大腦,全身驀地僵硬,手腳不能動彈,空氣中流淌著莫名悲惶哀切。她腦中默唸:不要轉過頭,求求你,不要轉過頭。
黑黑的後腦勺聽到她內心話,忽的一下子轉過來,一瞬間憑空消失,硃紅色公園長椅殘留著一些渣沫。昏黃朦朧路燈光下,那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四個字一下子在她腦中炸開:報應來了。
不是他,不可能,剛才都是幻覺。她確定自己是瘋了,轉身瘋狂地跑回去。風在耳邊呼嘯,是魔鬼的低吟淺唱,報應來了。一腳踹開門,寂落肅寥。她怯懦害怕,害怕每一個可能或者不可能的情況。
總是要面對,若是恐懼,那就單刀直入,戳破總比凌遲來的暢快。她深深吸一口氣,強迫鎮定下來,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門。
門沒有鎖,她輕輕一推,門大敞。手止不住顫抖,是崩潰撕裂的神經最直面的反應,試圖摸索牆上凸起的開關。她還沒摸著,“咔噠”一聲,燈亮了,刺痛了一直待在黑暗的雙眼。
晃白燈光下,程前的黑瞳像是夜空中那片純黑,“你都看到了?”
宋悠然臉色忽一下死白,無力倚靠門框,雙手垂在兩旁,沒有回答。她好想大吼:你還想怎樣,玩火也別傷害自己,好嗎。她說不出口,只是失望愧疚的沉默,一如路口的名人雕塑,只是低頭只是沉默。
他鳳眼一挑,自嘲:“我是自願的。”宋悠然猛地抬頭,雙眼瞪大慢慢地不相信,詫異看著他,彷彿在說怎麼可能。
他看了看剛洗乾淨的雙手,還是骯髒汙穢,血腥味若有若無縈繞指縫間。“悠然,你摘過沙漠中的花嗎?”聲音低沉,淡淡,風一吹就聽不見。
宋悠然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腦袋像蛻變的甬被粘稠的絲所糾纏束縛。最後,宋悠然忘了是怎麼回到自己的臥室的。她偏偏在程前面前失去了勇氣。
糾結處理程前這件事,宋悠然鎮日愁雲滿面,一天天可見的瘦下去。此事無解,兩人都知道,只好相互躲避。說來也奇怪,居然真的連著十幾天沒有碰面。
程前為避著宋悠然,打亂了自己的生活節奏。突然有一天看到她,發現她本來微圓的鵝蛋臉微微凹陷下去,心猛地抽了一下。
當天晚上,程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在漫無人煙的城市中走著,頭是炸開的發痛,眼前蒙著一片淺淺緋紅,雙手不可見的顫抖,麻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