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斯宇說要去醫院看蘇爺爺,本來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一個電話把他叫來了警察局。我問他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路上他告訴我,蘇爺爺的病情已經穩定,沒有大礙了,芸珠在醫院照顧他。
“蘇烈呢?”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問道。
鍾斯宇專心看著前方的道路,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蘇烈父親飛機失事去世了,昨天晚上玻利維亞的中國大使館打電話通知家屬過去認屍,蘇爺爺昨晚因為這件事心臟病發作。”
蘇烈父親飛機失事?我沒見過他父親,可是這種事情換在我身上,我想都不敢想。
國內著名的私人醫院單人病房,我見到蘇爺爺。一夜白頭這種事情我以為只有影視劇裡才有,現實生活中看到還是嚇了我一跳。並不是說之前蘇爺爺沒有白髮,只是之前他的白髮沒有那麼引人注意,甚至會讓人懷疑前後看到的是兩個人,就像大把大把的歲月在一夜之間從指縫中溜掉了。
蘇烈家三代單傳,白髮人送黑髮人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去到醫院時芸珠正在給蘇爺爺做按摩舒緩身體,我在門外看了一會兒,發自內心地覺得芸珠是個好姑娘,誰娶到她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鍾斯宇站在我後面,問我怎麼不進去,他敲了敲門,芸珠抬起頭看到我,露出一個安慰的笑臉。
老人精神備受打擊,坐在輪椅上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出神,芸珠比著食指做一個噓的動作,我踏進病房的腳步縮了回來,最終沒有進去。因為我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嘴笨得連一句安慰的好話都無法說出來,這種時候蘇老爺子最需要的是安靜地一個人獨處。
芸珠讓鍾斯宇照看一下爺爺,她有話跟我說。她看到我受傷的黑眼圈,保留疑問,我只好主動解釋說自己走路沒看路撞著電線杆了。估計她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私人醫院環境甩公立醫院幾條街,這裡有世界頂級的醫生,病人幾乎都是上流家族的人,總之這就是為有錢人開的醫院,窮人想進沒門。醫院設計得古色古香,中庭有個小池子,裡面養了又肥又大的錦鯉,一草一木都有人用心呵護。我和芸珠坐在池子邊的長椅上,她講起昨晚的事,講起對蘇烈的態度,說自己太惡劣了。
“蘇烈爸爸十年前和他媽媽離婚,帶著心愛的女人去了南美洲,爺爺暗中一直派人查蘇伯伯的訊息,只是他好像下定了決心,從此不再回這個家,斷絕和蘇家所有關係。他把大好的蘇氏產業都放下,一顆心跟著心愛的女人遠走,只是為了自由。蘇媽媽是個女強人,蘇烈從小在缺少父母關愛的環境里長大,性格倔得很,認定的東西不輕易放手,他和我太像了,所以我們就像兩隻刺蝟,只會刺到對方。”
“蘇烈是刺蝟沒錯,可你很溫柔,一點都不像刺蝟。”我笑了芸珠也笑,摸著心口的方向:“這裡,是隻刺蝟。”
“蘇烈去哪了?”我問她。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從醫院離開後不知所蹤,明叔說他沒有回家,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找找他,說不定他回學校了,找到他給我發一條簡訊好嗎?那孩子對他爸爸感情很深,這麼多年來他在國外的爸爸只和他一個人聯絡。”
“蘇烈媽媽呢?她怎麼樣?”
芸珠嘆了口氣,很久之後才說蘇烈媽媽曾經發過誓,蘇烈的爸爸即使是死了她也不會看他一眼,兩個人相互傷害得太深太深。
曾經相親相愛的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我十分確定芸珠對蘇烈的感情只有親情,只有親情才能讓昨晚大動干戈的兩個人,第二天便關心起另一方,把惱恨完全放下。我敢肯定蘇烈絕不會是這樣。可是他在哪呢?躲在哪裡肝腸寸斷呢?以他的性格,一定跑到哪裡飆車去了吧。
告別蘇爺爺和芸珠,鍾斯宇開車送我回學校,他昨晚被蘇烈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