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就是欺負你的爺孃老子心軟麼?你這丫頭,是覺得我們平日對你太好了怎麼的?」
李翠蘭緩一緩,又憐惜地說道:「你一個女兒家,這些年在外頭得吃多少的苦頭,我們不在你身邊,可怎生是好?」
練鵲聽了,向來能言善道的她也不敢說話,只訥訥應是,說道:「都是女兒的錯。」
李翠蘭身後那個丫鬟瞧著母女二人對話,也漸漸地覺出不同來,跟著勸道:「老夫人可仔細彆氣壞了身子。大小姐回家本來是件好事,咱們總得叫老爺他們知道才是。」
李翠蘭聽了,深覺有理,卻還訓斥練鵲:「跟娘回家,讓你爹好好教訓你。」
練鵲十分無奈。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娘還是跟以前一樣,刀子嘴豆腐心,說什麼教訓都是假的。練鵲在外頭的時候,敢對她吹鬍子瞪眼的人都死得透透的。可眼前訓她的是她的親老孃,還是她叛逆離家後被氣到黃泉走了好幾遭的親娘。哪怕是當街罵她除了厚臉皮受著也別無它法。
都是年輕時候不懂事的錯。
再者對著李翠蘭這淚眼婆娑的樣子,練鵲也狠不下心說重話,點頭道:「都聽孃的。」
李翠蘭便同自己這失而復得的女兒介紹道:「你走之後五年,年團兒有錢了才娶上媳婦,你嫂嫂身子弱,卻是今年才有了咱們家大寶。」
她指著丫鬟抱著的大胖小子。
「你哥哥一大把年紀了,就這麼一個兒子,寶貝得跟眼睛珠子似的。」李翠蘭道,「這丫鬟叫寶月,你嫂子孝敬我,專門給我整了個丫鬟伺候,也是個伶俐的。」
寶月沖練鵲甜甜一笑,半大的姑娘倒是不見怯:「大小姐好。」
李翠蘭抓著練鵲的手,她便覺出不同來。老太太這些年日子過得舒心,手上也變得軟嫩許多。可是此時抓著自己年輕的女兒的手,竟覺得她的手十分粗糙。
她還是改不了在村子裡時的習慣,誇張地叫起來:「我的兒呀,你這手怎麼跟老樹皮一樣糙?」
練鵲:倒也……沒有那麼粗糙?
這被母親管得死死的俠女滿是懷疑地看著自己的手,道:「娘,我的手不是挺正常的嘛?」
李翠蘭快要哭出來:「我苦命的兒喲,你這些年在外面都過得是什麼日子哦!」
縱馬長歌,劍盪天下不平事,快活且逍遙。
練鵲頂著李翠蘭譴責的目光,將肚子裡的話吞了回去,只道:「娘,你想岔了,我這些年一直在跟著高人學武,並沒怎麼受苦。」
就只是高人逼著她當個吃花瓣喝露水的仙女,還讓她每天風裡來雨裡去地找人決鬥而已。
李翠蘭狐疑地說道:「娘沒讀過書,可也知道習武是比讀書還要吃苦的事情,你不要騙娘。」
「豈敢、豈敢!」
練鵲忙轉移了話題,挑了這些年遇見的新鮮事同李翠蘭一股腦說了。她悶起來像個鋸嘴葫蘆,可話匣子開啟了,也是滔滔不絕,說起故事來一環扣一環,十分精彩。
李翠蘭誇她:「小鳥兒,你這故事講得比咱們家酒樓裡說書的還要好聽。」
三個人並還在襁褓裡的大寶說著說著就走到了一條巷子前,路兩邊都是一些氣派的府邸,李翠蘭說他們家現在就住在巷子最深處。
「早年你嫂子讓我們搬來跟他們一起住我跟你爹還不願意,」李翠蘭道,「來了城裡才知道,這裡的生活真是沒得說,便利又舒心。」
李翠蘭引著練鵲到了門前,她一抬頭便看見一道闊氣的牌匾,上面寫著大大的「白府」兩個字。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小時候除了被叫「小鳥兒」的小名,其餘時候都是被叫著「白二丫」這個大名的。練鵲這個名字,還是那個高人師父給起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