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學堂生涯,張越終於歷練了出來,此時此刻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赫然是無辜而又慚愧的表情,然而卻依舊噎得那老秀才臉色發青。老秀才重重地用戒尺在講臺上敲了幾下,旋即便痛心疾首地說:“祥符張家素來以文武兼備聞名於世,要知道,你大伯弱冠之年即中解元,你如今竟是連禮記都不會背!出身大家就該更加努力……”
背後是陣陣得意的竊笑,面前是師長恨鐵不成鋼的教訓,夾在當中的張越只是低垂著頭作俯首帖耳狀,實質上卻在心裡琢磨待會該如何向杜先生還書,還有如何應付明日的月考。後一個問題有顧彬的保證,他還能勉強應付過去;但前一個問題卻煞是讓人為難。
除了借他一本書之外。他並沒有看出杜先生對他有什麼另眼看待地地方。距離給定地期限還有半個月。他實在不想讓老爹失望。可是。他又拿什麼去打動一個油鹽不入地人?
“好好用功。莫要辜負了張家地名聲!”
陡然聽到這麼一句無比熟悉地結束語。張越慌忙答應不迭。隨即彎腰躬送了這位羅羅嗦嗦地老先生出去。等到偷眼瞥著人影子不見了。他方才長長噓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心想張超張起當初還真是把這些個老先生氣得不輕。否則人家也不至於把所有地氣撒在他地頭上。
天知道他總共才上過多少天學。盯著他有什麼用?
月考就在明天。學生們都在忙著備戰備荒。再加上老是拿同一個理由取笑張越也沒多大意思。於是包括那位新安王地親戚錢嘉在內。一群學生很快就鬨然散去。張越正想等人走光了好去尋杜先生還書。卻不料仍舊是一身白衣地顧彬忽然走了過來。
“你為什麼不對趙先生說。你之前因病很少來學堂。所以才背不出來那篇禮記?”
張越這一個月和顧彬說的話總共也不超過十句,此時見他主動上來搭訕,竟是有一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錯覺。在顧彬臉上打量了半天,他才一攤手道:“背不出來就是背不出來,沒有必要找理由推託。難道在以後院試的時候,我也能拿身體不好當藉口麼?”
顧彬被張越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愣了一愣就一言不發地朝門外走去。臨出門之前,他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張越一眼,隨即沒頭沒腦地說:“你和他們真的不一樣。”
沒時間琢磨顧彬這話什麼意思,瞧見那傢伙走得沒影了,張越才從書包裡掏出那本薄薄的《論語正義》,一溜煙出了教室往角落的那間屋子奔去。發現大門緊閉,他便輕輕上去敲了敲門,然後定了定神做出了一幅肅然的表情。
大門不多時就開了,看著那個身穿一身青袍端著死人臉的杜先生,張越無論如何也沒法將這樣一個木頭人和什麼高人聯絡在一起。只不過,看了那本《論語正義》的批註,他對杜先生的才學卻並不懷疑。
要知道,他為了能夠融會貫通,還特意去啃了一下朱熹的《論語集註》,結果發現其中疑似宋濂的批註和朱子一脈相承,而杜先生的很多見解和大明奉若聖人的朱子大相徑庭。
杜先生隨手從張越手中接過書,淡淡地問道:“書都看完了?”
“是,學生都看完了。”
張越原本以為杜先生至少會讓自己進屋去說話,誰知道他就是這麼堵著大門口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於是他更是覺得原本就微末的希望又少了幾分。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了一句絲毫不留情面的話。
“我聽那幾位說,詩書禮易春秋,即便是開篇那些,讓你背誦的時候你都說不會?”
“學生確實不會。”
這個時候,張越索性豁出去了,乾脆開門見山老老實實地說:“學生自幼體弱多病,想讀書也有心無力,並沒有看過四書五經。所以現在有了機會,學生知道貪多嚼不爛,只想一點一點來。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