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鄉試及第也中了舉人,到頭來父子兩個也是一段佳話。不過,你可比你爹有出息得多!”
“我說英如,你又在兒子面前編排我的不是!”
隨著這個聲音,張倬笑吟吟地進了門。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幾年他在家裡的地位大大改觀,雖還不能和張信張攸兩個兄長相提並論,但家裡的下人們再不敢輕視他。先頭張家兩個田莊的鬧事和奪佃風波也是他出面,處置得漂漂亮亮,更是博得了嫡母顧氏的歡喜。
“兒子十三歲進學,指不定十五歲就能考一個舉人出來,可不是比老爺你能幹?”孫氏斜睨了張倬一眼,隨即輕輕摩挲著隆起的小腹,面上露出了無限滿足,“我也不求你能當什麼大官,只希望咱們一家平平安安就好。老爺,我倒是希望這一胎能是個女兒呢!”
“好,你想要女兒那就是個女兒!”
張倬啞然失笑。見兒子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和妻子鬥嘴。這笑容頓時就僵在了臉上。儘管想要拿出父親地款兒訓斥幾句。可他思來想去也找不到什麼可以教訓地。於是只得長嘆一聲打消了這個念頭。心中少不得有些鬱悶。
兒子太懂事能幹挑不出錯處。這作爹爹地還真憋屈。
由於妻子有孕在身需要多靜養。因此略說了幾句話。張倬便吩咐丫頭把孫氏攙扶到裡屋休息。自己則是在正中地位子上坐了下來。他原想稱讚一下兒子歲考地優異成績。想到之前顧氏那邊這種讚許早就說了不計其數。於是到了嘴邊地話又收了回來。
“聽說杜先生要去京城?”
說起這件事。張越是滿肚子牢騷。他跟著杜楨學了四年。可他不單單是學到了怎樣寫漂亮地八股文。而且還學到了更多地東西。儘管杜楨脾氣古怪了點態度冷淡了點。可對他卻是傾囊相授。這樣地先生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然而。前幾天突如其來地一封信卻打亂了他地算盤。因為那封來自某位小沈學士地信竟是說皇帝要召杜楨入朝任職。
“小沈學士說近日就會有人來接杜先生。並透露大約是清要之職。和杜先生秉性相和。”
“杜先生和你有師徒之分,他東山再起你這個做學生的應該高興才是,愁眉苦臉像什麼樣子?”見張越面露苦色,張倬好容易才找到機會,少不得敲打了兩句,“英國公雖然戰功彪炳,但畢竟不管政事,你走的是文官一途,將來杜先生還能照應你,一時離別算什麼?”
“爹爹教訓的是,我記下了。”
嘴裡這麼說,張越心中卻想——這大明的皇帝都是喜怒無常的主,尤其是如今在位的永樂皇帝,這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說說而已——他著實是擔心杜楨在京城孤僻勁發作,會不會鬧出什麼不可測的危機來。此時此刻,他完全忘了這幾年不知道領教了多少次杜楨的洞察力,更忘了某人之前就當過翰林院庶吉士,甚至在建文年間得以全身而退。
“杜先生的事你就少操心,有時間多花點心思在課業上,別像我……”張倬的話才說了半截就嘎然而止,心中懊惱怎的又把自己拿出來作比方,輕咳了一聲才繼續告誡道,“總而言之,少年得志切莫驕狂。要說天分才華,赳哥兒卻是比你強,只是做文章不如你嚴謹。究其根本,卻是因為你有個好先生。”
張越點了點頭,旋即笑道:“爹爹,若是這點事情就得意忘形,那我豈不是太淺薄了?”
張倬端詳著兒子那張淡定的笑臉,心裡頓時湧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志得意滿。他這輩子已經是到頭了,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指望。可若是能栽培出一個出類拔萃的兒子,那麼他就對得起自己和妻子,也對得起早就去世的生母。而比起才學,他最滿意的卻是兒子的人品。
“對了,爹爹你候缺的事情怎麼樣了?”
別人家都是父親關心兒子的前程,到了自己家卻是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