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世嫉俗。那樣權勢滔天的富貴親戚。那樣的赫赫門第,卻根本容不下一個微不足道地他。既然是如此,那麼他便非要做出一番事情來,讓那個倨傲的王夫人看看,他並不是沒出息的孬種!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轉頭一看,卻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蹣跚走了進來。那乞丐滿頭亂稻草似的頭髮,腳上只有一隻鞋子。走路頗有些一瘸一拐,進來之後就二話不說地在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猶如珍寶似的看著討飯飯碗中地一個黑乎乎的饅頭。
方銳才瞅了兩眼。見那乞丐警惕地雙手抱住了飯碗,彷彿生怕他來奪食似的,不禁啞然失笑,笑過之後忽然又生出一縷恨意。倘若他再落拓下去,豈不是要如這乞丐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那彷彿隨時都會裂成碎片的土地爺泥塑,他終究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京城王公貴戚多如牛毛,只要他拉得下臉,還怕沒有容身之處?
雖說張越三日後就要動身上路。但從彭十三那兒得到訊息。吃驚不小地他忖度了一番便決定去一趟英國公府。匆匆在清水衚衕英國公府西角門下馬時。他卻不期然迎面看到了張。雖對於這個三堂叔極其不感冒。但人家畢竟是尊長。禮不可廢。他只得上前見過。
張一看見張越。臉上便滿是笑容。彷彿先前種種根本沒有發生過。哪裡有什麼心懷芥蒂地模樣。他一甩韁繩利落地跳下馬。上上下下端詳了張越一番。
“你這是來辭行地?小小年紀就是一方父母官。這擱在哪兒都是異數。到了山東可得用心些。別讓百姓看輕了你這個少年縣令!你大堂伯上朝去了。多半不在。來來來。和我一塊進去。一塊去探望你大伯孃。”
面對人家這幅熱絡地態度。張越雖說疑惑。但也只能把疑惑擱在肚子裡。和張一道往裡頭走。他便聽到對方滔滔不絕地說起了南京城地情形。提到先頭灰溜溜被趕回去地張張斌父子時。張甚至還流露出了恨鐵不成鋼地表情。卻很是讚賞了他一番。
情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張越恨不得離這位三堂叔遠些。因此進了王夫人那屋子問安之後。見張坐了左首第一。他便在右手第一地椅子上坐下。打定了主意不吭聲。預備有事也等張走了之後再說。
果然。張先是說聖駕留在北京。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僉事如今也正式跟著遷到了北京。旋即便對王夫人道了一大堆恭敬話。無非是痛悔當初云云。末了方才說今天帶來了一支珍貴地老山參。要送給大嫂補補身子。東西已經留在了外頭管事處。
王夫人初過門的時候對兩個小叔子照顧備至,待到後來發現張張本性奢侈,而且諸般行事越發不像話,張輔連番相勸管束都是無用,再加上最近那遭事徹底讓她寒了心,她再懶得管他們的事,縱使往來也是淡淡的。
此時謝過張,又留著說了一會話,她便露出了倦色,等張知機地告辭之後,她忙吩咐丫頭擰了熱毛巾來,自己取了擦臉,又吩咐給張越拿過去一條。
“你過幾天就要走了,有什麼話派個人過來說一聲就使得,何必親自過來?行裝和人手都打點好了,可還缺什麼?若是人手不夠儘管說,你大堂伯橫豎最近都不會出去打仗,再勻幾個人給你總是有的。若是銀錢上短什麼也別藏著掖著,你小小年紀出門,總得備足了,否則到了任上開銷不夠,俸祿那幾個錢又不夠使,到時候就麻煩了。”
張越因見王夫人身子已經有些笨重,四周的小丫頭有的捧著巾櫛,有的捧著漱盂,除了碧落之外。又提拔了一個大丫頭補缺,卻不知是什麼名字,正在心裡想著說辭,卻還沒張口就聽王夫人囑咐了這麼一堆,忙笑說一切都打點得差不多了。
“大伯孃,我今日聽彭十三說。那方家兄弟……”
“別提那個混帳!”王夫人原本是臉色霽和,一聽張越這話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