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連雲城那兩個蒙面人,想起不久前去裴一涯家中搜查的夜梟幫的人,蘇塵只覺得一股寒意,迅速地從溼透的雙足快速冰凍地襲上上 身,讓她的心也如墜冰窟。
那幾日沒命似的山林逃亡和恐懼,再度猶如噩夢般攫住了蘇塵的心神,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越加縮到了一邊,果斷地將包裹放在積雪之 上,以最快的速度開啟包裹,脫下身上藍暖玉所贈送精美的外袍,換上陶春花所給的布衣。接著又立刻一邊抓散頭髮,一邊抹了把牆上的泥土胡亂地塗髒自己的臉。
表面上看似鎮定做完這一切後,蘇塵將背抵在牆壁上,緊緊地捂住似乎快要緊張地繃出胸膛的那心跳。
如果不是酒肆是孤零零地位置在官道上,左右既沒有房舍也無樹 林,只要一離開酒肆反而更容易被發現,她幾乎當場就要往屋後衝去,以圖遠遠地逃開。
她這一生,已發過重視誓要幫彬彬完成報仇的心願,但絕不是手無寸鐵盲目地去和五個大男人拼命,在她沒有擁有自己的勢力之前,她能做的,只有全力地躲開這個畜生惡魔。
第二卷 雪靜日出天漸清 第二十六章 世事難料
哈哈哈,張祿,不用問了,這可真是剛說到曹操,曹 啊!”
蘇塵正在急速地思索著對策,希望這個惡魔買完炭後就馬上離開,馬車上的張淮俊忽然大笑了起來。
蘇塵的心猛地狂震,若不是張淮俊所看的方向不是自己這邊,而是方才的來處,儘管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還是幾乎多疑地誤認為自己被張淮俊發現了,此刻的她實在猶如驚弓之鳥。定了定心神,順著張淮俊的方向望去,蘇塵又再度陡然地怔住。
只見官道上正有一匹輕裝快馬往酒肆奔來,行進的速度和北風帶起來人身上那套簡簡單單的淡青色衣袍和髮帶,使其擺動的猶如烈烈的旗幟翻飛,再加上被兩側純色的積雪一襯,那身影更顯得十分的清澈飄 逸,彷彿融化的積雪匯成蜿蜒流動的春溪。
蘇塵怔怔地望著越來越近的快騎,怔怔地望著那中從容淡定中卻又帶著一絲撲撲風塵的面容,那具昂然而立卻又不顯得自負的熟悉身 姿……原本緊張的心中忽然泛起一絲隱隱的甜蜜,他這麼著急,是出來找她的麼?她可知,此刻身處險境孤立無援的她是多麼地需要他……蘇塵忽然再怔,她什麼時候竟已如此依賴這個年輕的醫者了?
可不等這一縷羞澀的情感蔓延,一份殘忍的認知忽然凝固住嘴角的輕揚。
張淮俊不僅也是來找裴一涯的,而且看樣子更是特地來找他的?難道她被裴一涯無意所救的事竟都已被仇人們知道了麼?他們親來尋找裴一涯,實際上想尋的是不是自己?可是看張淮俊的這副樣子卻不像是尋仇的,難道他和他和裴一涯竟是舊識?
頃刻間,蘇塵的念頭已是轉了又轉,心境變了又變……這一切的變化都來得太快,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靜觀事態變化。
“尊駕可是裴神醫?”外面的張淮俊卻不知這路邊的酒肆後,還藏著一個心思百轉千回、他曾命人四處搜尋未果的蘇塵,早已朗朗大笑地跳下馬車,一改在之前的邪魅和慵懶的神情,風度翩然地迎了上去。
“籲……在下正是裴一涯,請問這位公子是?”
裴一涯微帶韁繩,那匹看起來極其普通的黃鬃瘦馬,立刻溫順地停下,裴一涯有禮地下馬,不露聲色地趁著下馬之際極快地瞥過張淮俊跳下的地方,淡淡的回問道。
酒肆的門口積雪雖已被店老闆早早地清掃過,但地面上還是泥濘的一片,而張淮俊踩過的地方卻彷彿絲毫沒有變形。這一個看起來面容陰柔甚至有些文弱的少年,身手竟相當不弱。
“小弟張淮俊,久聞裴兄大名,此番遠到而來,正是奉命前來盛請裴兄,不知裴兄可否上小弟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