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盡洛陽數十程,桃花柳綠渡春城;
叄更偶入莊周夢,萬卉生芳列畫屏。
話說連愛月,與封悅生一宿別去,悅生悲慕思想不寧。過了殘冬,又是元霄,值鶯啼弱,柳花將笑,草已萌
芽滿陌青。此時封悅生得了妙娘私蓄,家業隆茂,呼童使婢。因妙娘棄世,欲再聘佳偶,奈桃夭柳質難選。
玉姿美姣未遇。這日悅生在家寂寞難忍,忽想起洛陽姑母,未知景況如何?遂收拾行囊琴劍,準備鞍馬等物
,要往洛陽去探姑母。隨命封祿挑行囊書箱,令使婢玉容,同小童封書看管門戶,老蒼頭照管各莊租稅,並
管房租等賬,是日離了維揚。
行不數日,過了白沙縣,至於泗州前進。路途間主僕相倚,朝行策馬,暮宿旅邸。看不盡山花藏笑媚,野鳥
亂呼鳴。處處紅桃含宿雨,村村柳綠帶朝煙。行不盡斑高低低羊腸的曲徑,崎崎嶇嶇不斷的來龍。悅生在馬
上運動神光,見路上行人絡繹,奔東越西,為利圖名。過了無數村莊,農忙耕作,婦〔 盍〕夫耕,行至日
色將晚,遙望一個村市,地名叫做板橋鎮。悅生遂投草座下馬。封祿歇擔,牽著。店小乙走出店迎接道:「
客官請到裡面安寓。」悅生步入客房而坐,封祿牽牲口付小乙上料。小乙就問道:「客人要用大米飯,或是
要薄餅饃饃?」封祿道:「我家爺不論,只管取來。」不一時,店小乙托出大米飯薄餅饃饃魚肉等物,放在
桌上。主僕兩人用飯畢,行路辛苦,臥睡不迭。悅生就寢,魂入南柯,夢遊臺榭,行至一花園,百花齊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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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卉爭姘,金鶯織柳,紫燕窺簾,過了百杏林,轉至碧桃屏,來至薔薇架,木香亭,方欲再步。只聞得嬌語
笑聲,抬頭一看。見叄個女子,在於木香亭邊蹴鞠。那主張的,月貌花容,遍體綺裳,掛泛的柳眉杏臉,滿
玄綃,副掄的,雲髻翩翩,玉姿柔媚,齊齊呼笑。悅生一見,精神狂逸,急奔向前相會,叄女襝衽而拜,穿
綺裳的美人道:「郎君至此何事?」著玄綃的美人道:「先生來此何干?」著藍的美人道:「二位姐姐,此
生從不會面,問他何益?倘母親聞見不便。」忙將踢的氣球,向悅生劈面拋去。把悅生打了一跤,早已驚醒
,遙聽戍樓叄鼓。心下想道:「此夢境甚有奇趣,夢見絕世名姬。雖古之虢國夫人,不過如此。動我神思,
難以消釋。」翻來覆去不能再寐。
不多時雞聲連唱報曉,店主人起來燒湯造飯,備辦酒餚。封祿打疊行裝,餵了牲口。悅生亦起來,梳洗完畢
。店主人托出早飯,悅生主僕,吃了算還忘賬,遂轡策勒轡,封祿擔負行囊,離了板橋鎮,又登羊腸徑,悅
生馬上舉眸,見此地風光,怎比我維揚繁華。行人貌樸,頂上戴高頂氈帽。體著壓藍短襖,下罩常褲,裹腿
深鞋。文縐縐,魯聖遺風,貌昂昂,孟賁宗派。
這悅生在鞍馬上,思思想想,笑笑吟詞。行了一句,不覺已近洛陽禁地。此時日落西山,不能進城。隨投郭
外草店,下了頭口,進入客房,封祿安頓行李。這店主人姓毛,號望繁,年近五十,專下來往客人,有大小
二妻,長妻姓閔,名巧娘,從未生育。因無後嗣,再娶次室一房。姓卞名玉鶯,生得縹致文雅。見者魂消,
遇者慕想。望繁無子,又有上等文雅風流過客安寓飯店,二婦暗與私通。這月餘,來往過客甚稀。
正逢叄春,清明屆期,俗例掛白,剛剛悅生進入客房。正值卞玉鶯掛紙回家,就從悅生客房門首過去。方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