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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著馬背,一下一下顛著屁股,彷彿在策馬狂奔似的。

前面的霧靄中漸漸現出一座院落。

陸長卿走到門口,被院中滿眼的金燦燦的向日葵震懾。這些花朵置寒冷於不顧,紛紛揚起燦爛的大花盤,對著太陽怒放。少年似是早已看厭這些花了,等陸長卿一拴好馬,就笑嘻嘻牽著他的手往屋子裡跑去。

鳳岐在寒風中走了一早上,一回到靖侯的臨時府邸就倒在了床上。他出門時燒得臉頰潮紅,回來後卻蒼白如雪。肺中像燃起團火一般炙痛,他不斷地咳嗽,頭低伏在床沿,血順著嘴角星星點點得濺到地上。

鳳岐摸不到帕子,用手指擦拭嘴角,望著手指上沾著的殷紅血跡,他覺得有些心慌。他已經不年輕,這一次病倒,不會再痊癒如初。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囑託,想到還有太多的事他需要去做,就感到恐懼,而這無法完成誓約的恐懼已經超過了對死亡本身的恐懼。

胸口又是劇痛,他再次痛苦地咳嗽起來,鮮血不斷從口中溢位,這種無休止的咳血甚至讓他感到一種瀕死感。鳳岐望著桌上的茶壺,披著衣服赤腳下了床。甫一站起便因失血一陣眩暈,他搖晃著走過去,扶住桌子,伸手去拿茶壺。

他握著茶壺柄提了一下,一愣,又用力向上拎。

忽然間巨大的恐懼攫獲了他的心,一瞬間他冷汗如瀑,蒼白的臉幾乎變成了透明。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哈哈哈……

令人厭惡的回憶生硬的擠進腦海,不願承認聽聞陸長卿攻進鎬京時因失算的驚愕,不願承認無計可施挑斷手腳筋搖尾乞憐卻故作鎮靜,不願承認失敗,不願承認恐懼……

然而那一刻確實是深深恐懼著的,恐懼那個叫陸長卿的男人。

那個時候並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愛慕,無法將這一點算作籌碼。只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恨之入骨,為了殺自己可以瘋狂倒不顧諸侯之怒入京弒王。

鳳岐盯著自己袖子下露出的細瘦手腕,抿緊雙唇地盯著,然後拎起了茶壺。

這一次並不費力,茶壺裡倒出熱茶,衝入茶杯。

鳳岐恢復了沉穩的神色,捏起茶杯啜飲。

門外響起動靜,紀蕭門也未敲閃身進來,直勾勾盯著鳳岐。

鳳岐微笑道:“阿蕭姑娘,有什麼事?”

紀蕭低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打算拿陸長卿怎麼辦?”

鳳岐又喝了口茶,反問:“他怎麼了?”

紀蕭毫不拖泥帶水地說:“豐韞和玄淵帶兵去包圍陸長卿了,聽說他現在就在渭水邊的一片亂林子附近。”

鳳岐喝茶的動作一頓,又喝光了杯中剩餘的茶,才放下茶杯。

“鳳岐大人,你去哪?”紀蕭一把拉住他,“你現在出城,根本來不及!”

“我既要去,自是來得及。”鳳岐按住紀蕭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拉下去。紀蕭望著他篤定的眼神,卻不知他的自信從何而來。她只覺鳳岐國師句句玄機,令人捉摸不透,卻又深信不疑。

“我想拿他怎樣?我能拿他怎樣?”離去之時,鳳岐幽幽嘆道。

陸長卿被謝硯拉進了第二道門,裡面又是一個小院,院裡的藤椅上坐著一個老頭。那老頭鬚髮雖白,面容矍鑠。

“乖孫兒,你帶誰來了?”頭者叼著煙桿子問。

“爺爺,咱家那弓呢?”謝硯衝進屋東跑西找,老頭吼道:“小兔崽子,別給你爺爺亂翻!”

謝硯已經抱著一把弓蹦跳著衝出來,遞到陸長卿面前。

陸長卿望著這隻弓,嘴唇微微動了動,忽然淌下兩行淚。

謝戟嚇了一跳,拿袖子去蹭他的臉,“長卿哥,你怎麼哭了,你怎麼了?”

這是陸疏桐的弓。只有他的弓上雕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