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步子,許久才張口,“為什麼帶他來?”
“我說過,他受了傷,還生著病。等他傷勢痊癒,我會送他走。”陸長卿安慰著。
“他既來了,就不能走了。”謝硯冷淡地說,“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在此處,也看到了這裡的軍馬。一旦他走了,必定帶來大軍圍剿。”
陸長卿搖頭,“他不會帶兵圍剿我的。”
“你居然還信他?”
“鳳岐他……不是真正無情無義的人。”陸長卿似是想起了什麼,目光變得柔和,神色又有些複雜。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名字!”謝硯身體微微發抖,“長卿哥哥,你有想過我麼?”
陸長卿沉默下來,少頃,他踞立在謝硯面前,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阿硯,我曾答應過要帶你回家,要和你好好生活。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對那人已經心如死灰。
“我以為我不再愛他,可以和你重新開始生活。可是這一趟去了岐關崖底,我才知道我一直誤會了他。回來的路上親眼見他受傷、毒發……我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了手。我恨不得代他受苦,我根本不能不愛他。
“我不能騙你,也不能騙自己。阿硯,是我對不住你。如果你要走,就走吧。我現在苟且偷安在此,將來若是贏了,必定封你侯爵,若是輸了……你便當我們從未認識……”
“啪!”謝硯這一巴掌用盡全力,打在陸長卿臉上。
陸長卿什麼也沒說,閉了閉眼。
“你這是要趕我走?”他銳聲質問。
“不,我只是覺得委屈你……”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愛慕虛榮?只能共富貴,不能同生死?”
“我註定辜負你了,你與我同生死,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陸長卿說了算!”謝硯後退了兩步,肅衣斂容,收起小兒嬌嗔之態的謝硯,與他兄長謝戟連氣質都極為肖似了。陸長卿發現,這個孩子不是表面那麼簡單的,他只是一直把最溫柔的一面留給了自己。
“長卿哥哥,我不走。就算為你死也值得的。”他蕭然垂首,轉身就走了。
鳳岐夜裡咳嗽,睡得不安穩,凌晨驚醒,竟出了一身的汗。他側過頭,望見窗外湖面一片月華,在風中銀光瀲灩。
喉中乾渴,他一邊低低地咳嗽著,一邊撐起身想去倒水。忽然房間燭光亮起,他不由眯起眼睛,抬手遮在眼前。
待適應了光線,他才看見坐在竹椅上的陸長卿。竹椅上團著一張毯子,陸長卿方才恐怕是睡在這把椅子上。
“鳳岐,是要更衣麼?”陸長卿問。
鳳岐搖搖頭,“阿蠻,給杯水。”
陸長卿起身倒了水,坐到床邊扶著鳳岐慢慢喝下。鳳岐喉中一癢,嗆了口水,不住咳嗽起來。陸長卿連忙替他拍背。
“你怎麼半夜在這裡,怎麼不在你帳裡睡?”鳳岐咳嗽平息了,擦擦額頭的汗,柔聲問。
“怕你晚上需要更衣,沒人伺候。”陸長卿的嗓子有些啞,透著些疲憊。
鳳岐笑了笑,“隨便找個人來就是了,這等穢事還要你親自侍奉?”
“不願意別人碰你。”陸長卿別過眼道。
鳳岐一時接不上他的話。深夜中,昏黃燭光中的小屋,顯得窩心而溫暖。
“阿蠻怎麼顯得憂心忡忡的?”鳳岐問。
陸長卿搖頭,輕嘆了口氣。鳳岐攬過他的頭,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輕輕梳理著他的頭髮。
“韓要被個縣大夫參了本。”
鳳岐聽了淡然笑笑,“朝堂裡的小把戲了,先令手底下的低階官員上奏,試探上意。放在江湖裡,這一招叫做投石問路。如果豐韞有打壓韓要的意思,很快就會有居高位的官員進一步彈劾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