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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26(87)
孫守德來到蛤蟆灣子的前一天晚上,正是劉氏陷入沒人敢上門應徵水水婚事的絕望中的時候,瞎嫂突然對水水說:
“新女婿馬上就要登門了。”
“什麼新女婿?”水水莫名其妙地問乾孃道。她對奶奶給自己徵婚和自己在河父海母之地引起的震動一無所知。
瞎嫂沒再說什麼,但當第二天劉氏將破衣爛衫的孫守德介紹給水水時,小姑娘首先想到的是乾孃和她所說的話。
在劉氏安排兆財和躍進修理收拾瞎嫂那三間土坯房的時候,秋蘭和冬青關上房門,將結婚對女人的真實內容一件件地講給不解事事的水水聽。
水水對每一件事都感到新鮮,不停地問這問那,將秋蘭和冬青問得張口結舌。
她們不得不再次找劉氏訴說這樁婚事的荒唐,說讓水水在這時候結婚簡直是將她毀掉。劉氏根本聽不進兩個兒媳的勸說,依然我行我素地為水水縫製著紅衣紅褲:“閨女再大也有出嫁的那一天,我不能看著水水在鄧家變成一個老姑娘。”
直到水水與孫守德舉行婚禮幾天後,鄧家人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進肚子裡。
水水仍然象婚前一樣來往於瞎嫂家和鄧家,只是身後多了一個跟屁蟲似的孫守德。這對夫妻間的事誰都一無所知。對母親秋蘭和小姨冬青的問話,水水笑而不答,而即使蛤蟆灣子再調皮的年輕人除婚禮那天擠在瞎嫂家小院裡看熱鬧外,也沒敢再去那所神秘之地,只是憑藉想象力無端地猜測這對特殊夫妻之間發生的故事。
瞎嫂和水水夫妻成為河海縣和石油城出了名的特殊三口之家,他們的生活被一層厚厚的神秘外殼籠罩著。
瞎嫂是在多年後蛤蟆灣子村整體搬遷時坐著去世的,先一天晚上她對水水說自己住不得樓房。
這個神秘女人的死被喧囂的村莊搬遷掩蓋了。她死後,水水和孫守德不知去向,連劉氏也一無所知。
劉氏去世時101歲,是河父海母之地壽限最長的老人。那時河海縣早已升格為河海市,成為一座漂亮的海濱城市。
劉氏死時已經有了第六輩曾曾孫,從她瘦小的身體裡繁衍的後人已達101人,和她的歲數恰巧相同。
雖然人員眾多,劉氏對每一個人都知根知底,叫得上每一個人的名字,記得住每個人的生日。然而,先是孫子躍進、後來是孫女水水的神秘而去成了她至死未解的心結。
有關水水秀髮與死亡相系的陰影和她離奇的婚事正被人津津樂道時,鴿場又發生了一樁奇事。這下,瞠目結舌的輪到開始以主人自居的外鄉人了。當上萬隻腿系紅布條的鴿子做完各種表演專案,如白雲般永遠飄逝的時候,所有的外鄉都驚異於這個貌似平常的村子竟蘊藏著如此神奇如傳說的力量。
事實上,早在蛤蟆灣子村人面對縣城建設和種種新生事物的湧入而不知所措時,鴿場數萬只鴿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安寧。它們在每天一大早被放飛後,都象又被投放進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爭先恐後地飛到能俯視這片生存多年的土地高處,瞪著一雙迷惑的眼睛,努力尋找和辯認能引發記憶的參照物。群鴿既忘記了覓食,也把兩性的追逐取樂扔在腦後,用咕咕的叫聲傾訴自己的不解。夜裡,它們同樣被汽車的馬達聲和村口如同大葫蘆般燈泡發出的刺眼白光攪得心神不寧毫無倦意。
一天早上,放飛群鴿的社員從鴿巢裡發現了數百隻身體僵硬的死鴿。他們這才想起,已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撿到一個鴿蛋也沒看到一隻破殼而出的小雛鴿了。
面對排成一片雪白的死鴿,他們記起建鴿場不久那段鴿子瘋狂繁殖的日子,上千只雛鴿同時破殼而出的聲響曾把很多村人從睡夢中驚醒。當鴿場場長石頭心急火燎地找到一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