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焦頭爛額,連他們的老宅、那座百年懸著伯府匾額的府邸,也被朝廷賣了。
整個賣,沒人能買,也沒人敢買,最後是分拆著賣的,她都不知道賣了幾家幾戶。
此刻想起那一段來,林雲嫣想,她好像應該再問問。
秋蟬叫得人心煩意亂,那麼箇舊事壓在心上,就更亂了。
徐簡動了下。
動作不大,似是悶熱著,空著的那隻手摸了下脖子。
林雲嫣倒是被他嚇了一跳,怕他等下真的蹬個腿,便輕輕喚他。
徐簡睡得淺,聞聲緩緩睜眼,眼中全是惺忪,目光偏向她,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
“阿嫣。”他念了聲,語氣懶懶的,不知道算醒了還算沒醒。
交握的手依舊按在他額頭上,徐簡沒鬆開,又緩了緩神,才問:“怎麼了?”
林雲嫣想問,自然也就問了:“剛想起些從前的事,你記得嗎?伯府被抄後,有一回你帶傷回來,你說你就是摔了。我一直不太信,就是不知道原因。”
徐簡怔了下,他其實是記得的。
他知道自己怎麼傷的,也知道為什麼傷。
陳年舊事的,他當初沒說,現如今也不怎麼想提,只不過……
他清楚小郡主是個什麼脾氣。
她真想問的時候,打破砂鍋問到底。
今天她想問的問題很多,徐簡不用等她開口就能猜到七七八八,難答的、更不想答的也是一堆。
不能一點都不答。
先答一些,之後才能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他。
“那回,”徐簡的喉頭滾了滾,道,“那回就是跟劉迅打了一架。”
林雲嫣驚訝地看著他。
饒是想到不會是摔的,這個答案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徐簡一個站不起來、只能坐輪椅的人,和劉迅打架?
參辰、玄肅兩人在做什麼?
只要想拉架,劉迅壓根挨不著徐簡一下。
這是避開親隨打起來了?還是徐簡不許他們插手?
“為什麼?”她問,“你跟他打什麼?”
徐簡嘖了聲:“我跟他打架,還需要理由?”
林雲嫣暗歎一聲,那確實不需要。
從前,徐簡和劉迅的關係,可比今生激烈多了。
今生,劉迅沒有佔過上風,他一直被壓制著,學會上丟人,彰屏園更難堪,更不用說陳米衚衕的事了,他蹦得歡,卻沒蹦出過一點好名聲。
從前不同,劉迅名聲鶴起,金榜題名,與鄭琉更是“情真意切”,他是劉靖出色的好兒子。
兩人沒有誰能一邊倒,當然摩擦更多。
尤其是,誠意伯府的倒下,讓徐簡與劉家父子本就緊繃著的關係漸漸走向失衡。
打起來也正常。
可又隱隱透著不正常。
這兩人是“親”兄弟,打架就是打架,沒必要扯到什麼地位、品級那上頭去,御史罵起來也就那麼一回事,但林雲嫣沒有聽到一點兒傳言。
徐簡會瞞著,劉迅不會瞞。
無論是劉迅打贏了還是吃虧了,他都不可能悄無聲息。
除非打起來的緣由,他理虧到說不出口。
林雲嫣就是想知道這個理由,她一瞬不瞬看著徐簡。
徐簡被她這麼盯著,半晌,失笑出聲。
就知道會被“問到底”。
原因其實很簡單。
他和劉迅矛盾不少,但真不至於動手,沒必要動手。
劉迅故意挑釁的事情多了,多到徐簡左耳進、右耳出、懶得去理,理會了反而會讓劉迅得意洋洋。
小人得志時,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