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雄撂下話,揣走了金佛便離開了。
張雄不是在勸他收手,怎麼可能收手,正如做官的一般要麼求財,要麼求權,如今權有了,財當然也要有。
張雄是在暗示他:如今司禮監皆在陛下面前過關,獨留你,你不危險?還有那麼大的麻煩。如今的萬歲爺滿眼睛盯著錢,從去年丈田開始,到鹽引哪一個不是錢?中間還捎帶著漕運。
萬歲爺在撈錢,你在貪錢,貪的還是萬歲爺花出的錢,你能不死?
張忠聞言呆呆坐在椅子上,想起了張銳死時宮裡傳出的慘狀,登時一個冷顫。又瞧這門外,雨停了,便拿了一把傘就要出去。
一小火者道:“大璫出去,要伺候麼?”
張忠只說道:“不用,都不用跟來。”說著就向宮內走去。越走越快,越快越急,腦子裡還想著其他事,一不留神竟摔倒了,這時身上已經溼了。
但是自己還是爬起來,向裡面走著,心中想道:“萬歲爺不至於那麼絕情吧?”
又不放心,“但是張銳不是說賜死就賜死了?”
“這可是一大筆進項,能這麼輕易丟了麼?”
“御史是不會彈劾我的,我手上還有他們把柄呢。”
想著想著就快走到宮門口了,宮裡人誰不認識他,也沒阻攔,只是走到乾清宮門前時,腳步停了下來,“要合盤說出嗎?”
“剛剛摔那一跤是不是老天暗示我不要去?”
正在門前踱步來回糾結著,好巧不巧,被皇帝的小舅子夏勳和武定侯家瞅見了,二人正要換了值回去歇息,見是御馬監的張忠,郭守乾拱手道:“見過張大璫了,您這是要進宮嗎?”
夏勳也拱手行禮道:“見過張大璫了。”
張忠怎麼敢受夏勳的禮,趕忙側了身子,說道:“是要進宮來的,但是身上衣服溼了,怕失了禮數,正在猶豫。”
郭守乾笑著解釋道:“您看,前面司禮監的張雄張老爺,也是穿著溼漉漉的衣服面聖的,陛下還特意賞賜了長巾讓他擦拭呢,這並不礙事。”
張忠聽後滿意地笑了起來,說道:“如此我就沒有什麼擔心了。”然而,他並沒有立刻走進去。
夏勳見狀,以為他仍然有些顧慮,便主動提出:“要不,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張忠急忙擺手推辭道:“不敢不敢,我自己進去就好。”說完,他便邁步走進去。看到這一幕,郭守乾和夏勳兩人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郭守乾和夏勳走了一段路,郭守乾見四處無人悄悄說:“這御馬監張老爺,不知為何這麼謹慎。”
夏勳道:“以前不這樣嗎?”
郭守乾道:“你不經歷事,怎麼知道他們。凡他們出宮傳旨,誰家不準備個銀兩用來上供?”
夏勳道:“這我就不知了,他們來我們家,沒有過啊。”
郭守乾道:“他們幾個膽子,敲皇后家竹槓?他們是挑著家去的,勳貴家無一例外都是爭著去的。”
夏勳文言頷首不語。
這邊張忠在宮門外等候,竟然是陳敬去通報的。正在焦急著,陳敬出來道:“萬歲爺宣你。”
張忠趕忙躬身進去,陳敬見此道:“你就這樣進去?”
張忠一愣,笑道:“您瞧,這怎麼辦?”
陳敬就吩咐一個火者拿了長巾給他擦拭。擦拭完才領他進去。
張忠內心極為忐忑,掀了簾子進去,見朱厚照坐在御榻上,正在看書,於是行禮道:“奴婢請萬歲爺安,萬歲爺萬壽無疆。”
朱厚照放下書道:“你來幹什麼?”
張忠邊想邊想說道:“主子爺,奴婢自從得了聖旨,一直實心辦差,如今一年有餘,總算梳理出一些情況,特來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