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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在煉獄看人間

背在身上,擼起袖子朝著呼救的方向走過去。

天邊泛起魚肚白,伴隨著人們齊心協力的口號聲,一抹朝霞破雲而出,比那天顏辭拍到的晚霞更紅更豔。

——

在營救現場的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但是顏辭還是看出了沈平蕭今天的狀態不對勁。

“沈平蕭,你很冷嗎?”

沈平蕭眼簾低垂,甚至懶於開口回話,只是輕輕擺擺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顏辭不買賬,依舊死死得盯著他。

對此,沈平蕭終於對她敷衍得揚了揚嘴角,猶如設定好的程式那樣,體會不到任何真情實意。

興許他也知道自己過於冷淡,尷尬得藏起臉來。

在一旁抽菸的袁俊及時看出了端倪,上前將他勾肩搭背得攬過去。

顏辭雖然心有疑慮,卻也不好再多管。

可直到她意外聽到帳篷內的對話,她才明白,沈平蕭不是敷衍,而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你還行嗎?”

沈平蕭的聲音虛而無力,中氣不足,甚至都很難聽清楚。

“老毛病犯了,我休息一會兒。”

袁俊翻箱倒櫃找了半天。

“你止痛藥呢?”

沈平蕭一手掩過額頭,“分了。”

當下藥物供給最為窘迫,在他心裡,搶救出來的傷者比他更需要藥物輔助。

至於他自己,睡一覺,忍一忍就過去了。

袁俊從帳篷裡出來,迎面撞上了偷聽的顏辭。

她沒有去打擾沈平蕭,只是站在門口朝裡面張望了一眼,便請袁俊去別處說話。

“他怎麼了?”

袁俊並沒有回答得很爽快,掂量過後還是試探道。

“你和老千……什麼時候認識的?”

顏辭如實回答,但她還是不習慣叫他的綽號。

“我和沈平蕭,是一起長大的,後來因為家庭原因,我搬家來了南方,我也沒想到我還能再遇到他。”

袁俊聽過之後,又思索一陣,才願意透露一點。

“老千他就是因為這身病才被傷退的,說是說放個長假療養,誰都知道也就那樣了。”

袁俊說得很輕很快,顏辭的心卻猛得糾了一下。

“別的我不能多說,老千有創傷性筋膜炎,還有神經性頭痛的後遺症,治不好,本來也只是到陰雨天從頭疼到腳,估計是這幾天累的,晴天白日也開始犯病了。”

袁俊說這些話的時候,下意識得把顏辭當作敵人,端著防備皺著眉毛,無奈中藏了些許不明顯的痛惜。

創傷性……

後遺症……

治不好……

這些詞紮在顏辭的心尖上,堵住了她心裡想要追問下去的衝動。

“我認識幾個康復專家,我可以帶他去看看,說不定能治好呢……”

顏辭充滿希望的明亮眼神,在撞上袁俊的視線之時,彷彿被當頭一盆冷水澆下,頓失光輝。

她能想到的辦法,他們又怎麼會沒試過呢?

袁俊沒有直接打擊她,反而鼓勵道。

“嗯,試試看吧,說不定姑娘的法子,真就比我們這幫糙漢來得管用呢。”

袁俊叼著根菸,仰頭朝帳篷的方向示意,腹語道。

“麻煩你照顧下。”

他們重逢在忙碌緊張的地震救援行動中,這還是顏辭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得與沈平蕭獨處一室。

他睡得很不安穩,蜷縮著的身體時不時抽筋般得顫抖,細汗遍佈在面板之上,刻苦的忍耐之意從雙眉間的溝壑中盡現。

此情此景,任誰看了都不好受,卻偏偏又都幫不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