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論幹什麼,脊背都永遠如同鋼筋鐵骨一般筆直,有著內藏鋒刃的氣質。
沈平蕭急匆匆擦手,出來翻找東西。
“找什麼?”
“杯子。”
顏辭方才不過一面之緣,留下一點印象,比他找得還快,取了兩個遞給他。
“下次直接說一聲,我又不是死的。”
沈平蕭接下,不好意思得抿了抿嘴唇。
“嗯。”
他又貼心叮囑道。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缺的,告訴我,我明天再去買。”
顏辭由衷得誇獎他。
“一時半會兒,都用不完。”
沈平蕭的笑永遠都淺淺藏在臉皮底下,又浮於肌肉表層,動作幅度不大,甚至會讓人體會到一點違和的、嬌滴滴的錯覺。
但那一雙眼睛,稍有一點情緒觸動,就藏不住,看得清清楚楚。
“鍋要糊了。”
他不好意思得訕笑,又忙不迭得竄回去,好一頓忙活。
晚餐誰都沒有聊天的習慣,沈平蕭給顏辭一個菜一個菜得夾過去,待她碗裡壘成山丘,就是捧著自己的飯碗埋頭苦幹。
莫名緊張的氣氛像吃了這頓沒下頓,顏辭都怕他噎著。
“沈平蕭。”
誰料這麼一聲喚,觸發了他的本能反應,立刻把碗筷一丟,直筆筆得端坐,目視前方,差點就要高昂回應。
“到!”
這一聲雖被他卡死在喉嚨間,卻也將顏辭嚇得筷子掉在地上,嚥下去的口糧差點反胃回流。
“對……對不起……”
“對不起……”
兩個人磕磕絆絆得互相道歉,悶頭炫飯,再也不敢亂吭聲。
一切是那麼詭異卻和諧。
他們都默契得找到了相處的竅門——少說話,多做事,能用眼神交流就絕不開口。
只是愈剋制愈難耐,這眼神觸碰的力度不可遏制得在膨脹,餘光也越來越拉絲,好似就算轉身閉眼,也能看到那個人無處不在的身形。
直到顏辭把拖了幾天的稿子碼完,她摸著黑,躡手躡腳得跨過席地而睡的沈平蕭,躺上那張硬得硌背的床,忐忑得捕捉房間裡另一個人的呼吸。
她試探性輕語。
“你睡了嗎?”
過了四五秒,沈平蕭柔聲回覆。
“怎麼了?”
顏辭輕輕咬著下唇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地上會不會有點涼。”
她那句“要不你上來睡?”幾乎都要到嘴邊了。
可是沈平蕭當然不會往別處發散得去想,更聽不懂顏辭隱晦的提議。
“沒事。”
就這樣,天又聊死了。
顏辭微微洩了氣。
還是慢慢來吧。
沈平蕭卻在此時主動發話。
“你明天,還會出去嗎?”
“嗯。”
“我陪你去吧,正好我明天沒課,雖然瑞陽這地兒我也不算太熟,也總比你一個人亂走的好。”
顏辭走南闖北一個人完全不是問題,但她不似沈平蕭那般不開竅,一個沒忍住,高興得喘大氣,故作姿態得翻身遮掩。
“那就早點睡。”
她默默盤算,是時候放鍾培一次鴿子了。
作為補償,袁俊的月老紅線不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