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記事》,王適
為了避開賈小姐時不時的跑到書院打突襲,蕭琮可真是費心費力。
今日放下士人體面,從學生逃課的後門逃跑也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這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出現在紀非文面前,則是大大的超出了蕭琮所能預想的最糟情況。
紀非文一如往常的一副俗世仙人模樣,即使手中還提著半斤街邊切來的熟牛肉,卻還是生的一副凡塵難染的樣子。相較之下,蕭琮就有些斯文掃地的狼狽了。
“呵呵,蕭先生你這是?”紀非文忍不住輕笑出聲,興味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蕭琮。
蕭琮無奈一嘆,露出苦笑:“一言難盡啊。”
紀非文笑意更深,舉起手中的熟食,道:“蕭先生,可要來小店打個牙祭?”
一瞬間,蕭琮明白了些什麼。
紀非文的笑,一定是他蕭琮無論如何都無法戒除的癮。
到得紀非文的傘鋪時,阿瑤正在傘鋪外招呼著客人,看到蕭琮前來,阿瑤也露出歡迎的笑,不過她的笑容在觸及蕭琮身後某個人時,變得有些微妙。
“本小姐就說,怎麼到處都找不到蕭先生,”賈幕曉看著眼前兩個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熟稔與親近的男人,心中某根弦鈍痛不已,“原來是來找紀師傅了。”
“紀師傅莫不是嫌傘鋪最近的生意太好了嗎?”賈幕曉喜歡蕭琮,所以不願動蕭琮,但不代表她不敢動其他人,言語間盡是威脅的意味。
紀非文微微皺起眉,看向賈幕曉的眼神裡透出了某種賈幕曉看不懂的情緒,但卻絕非怒意,許久方道:“賈小姐何必為難我這小民小戶呢?”語氣中並無責難的意味。
儘管紀非文並未將賈幕曉的威脅放在心上,卻並不代表著,蕭琮願意看到自己的朋友無故受人怨氣。
“賈小姐,你與非文無冤無仇,這是何故?”蕭琮一步走到了賈幕曉的跟前,將紀非文擋在自己的身後,說出的話忍不住就帶上了責問的語調。
無冤無仇?賈幕曉突然想笑。
等到有冤有仇的時候,你蕭琮就不是她賈幕曉的了!
“蕭先生又與紀師傅什麼干係,要管本小姐和紀師傅之間的閒事!”賈幕曉冷笑道,“莫不是蕭先生有些什麼奇怪的癖好?”
這應當是賈幕曉第一次在蕭琮面前表現出這樣的蠻橫無理,以往縱使驕橫但卻也少有不講道理的時候。
“你!”蕭琮到底只是尋常書生,對上百無禁忌的賈幕曉自然在話頭上實在是佔不到半分便宜,“賈小姐,在下與非文君子之交坦坦蕩蕩,何故攤上你這般不堪說辭!”
君子之交?坦坦蕩蕩?
賈幕曉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儘管笑容之中盡是嘲諷。
這紀非文看你蕭琮的眼神都快溺出水來了,你告訴她這是君子之交,蕭琮是你瞎了,還是當她賈幕曉瞎了!
“蕭先生,真會說笑,你自己問問紀師傅,你們的君子之交到底是什麼!”賈幕曉怒極反笑,全然顧不得自己這一番說辭可能會給蕭琮帶來多壞的影響。
這次卻不待蕭琮反駁了 ,紀非文搶先一步道:“賈小姐,想要為難非文,非文受著便是,何苦牽連蕭先生?”依舊是清澈如流水的聲線,但其中凜然而不讓步的語氣卻也是分明可辨的。
非文。
蕭琮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身後的紀非文拽住了衣衫,阻攔之意明顯。
“賈小姐究竟想要非文如何,直接言明吧。”紀非文態度如水,縱是賈幕曉堅船利炮的哄過來,似乎也只是能掀起些許的浪花一般。
賈幕曉的笑意在一瞬間收斂起來:“本小姐要你離蕭先生遠一點!”
少女的言語,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