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混江飛魚按住了雨夜銀花的執劍手,恐怕白衣人的咽喉上已經多了一點紅。
直到將這一罈飲空,他又隨手牽來梅小燕眼下的酒。
恣意過了狂妄,白衣人閉眼長笑:“山林礁人與鬧世乞兒絕戀半生,所以鬧世乞兒才抱著他的屍體墜入谷底,要與他殉情,這些,是你們知道的。”
他好像故意要與雨夜銀花作對,雨夜銀花不讓他半個字的廢話,他偏要說幾十字的廢話。
“我還想說一件你們知道的事。”白衣人再飲一口,笑得無限悲涼:“那時,鬧世乞兒已經有了身孕,也許,她是怕你們一併逼死了她,才故意墜入谷底,只為躲起來為山林礁人產下遺腹子。”
他話音說過,三位老人屏息無語,混江飛魚沉聲長嘆。
“我之所以知道你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鬧世乞兒隱居多年不出江湖,卻永遠不缺錢花。”白衣人搖頭失笑:“聽說,她的院子裡,經常半夜裡多出幾包袱金子,卻不知道送金子的人是誰。”
說過這些舊事,白衣人環顧這間茅棚,皺眉輕笑:“聽說,這間賭場是最公平的賭場,也是最安全的賭場,當然也是最賺錢的賭場。”
輕笑過後,他突然喃喃自問:“既然是最賺錢的賭場,為什麼不蓋一間好好的房子呢?難道是誰將賺來的金子都送給了孤兒寡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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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是誰
活於亂世,一個女人要獨自撫養一個孩子,該是多麼的不易?
我們都不是那個女人,我們都說不出她的苦。
縱有一身江湖本領,但仇家的手太硬,孩子又太年幼,她怎麼捨得帶著孩子闖蕩江湖?
而且,孩子的父親已經身亡,這個孩子,是她所有的依靠與指望,也是山林礁人來過這世間的證據。
所以,鬧世乞兒忍下悲苦,深居淺出,不顧人言可畏,以一身姑娘的打扮,獨自撫養嬌兒。
幸好有莫名奇妙的金子幫了她,每晚被人置入院中的金子,卻不知道是來自誰的饋贈。
這件事,極其隱密,鮮為人知。
白衣人卻說得如數家珍。
更惹三位江湖老人凝息以待。
在三位老人心底泛苦時,柳春佳的珠淚已經滑過面龐,梅小燕的眼睛已經紅透。
白衣人再飲兩口酒,點頭微笑:“剛才說了你們知道的事,我現在說一件你們不知道的事。”
他終於說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引得所有人注目,盯住他那張滿是酒氣的嘴。
嘴角幾分笑,話意兩句醉:“鬧世乞兒養大的孩子,並不是她親生的孩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柳春佳掩住了紅唇,梅小燕握住劍柄的拳頭已經慘白。
白衣人對這一切似乎不見,繼續得意的說下去:“鬧世乞兒也曾是一代江湖女俠,為了躲避仇家的斬草除根,她當然不會將親生孩子養在身邊。這招狸貓換太子,雖然不算是什麼高明的計策,但確實好用。”
是她的提心吊膽,才設了二十年的骨肉分離計。
不能親手撫養嬌兒,她的心裡該有多麼苦?
青天流星滿目酸楚,語音蕭瑟:“她把我們當作了毒蛇猛獸,她把我們當作了豬狗不如。”
聽過他的哀嘆,雨夜銀花垂下了手中劍,混江飛魚徒嘆幾聲:“一切都是報應,遲來了二十年的報應。”
“那麼。”白衣人輕輕一聲問:“你們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你是……山林礁人的後人?”雨夜銀花緊鎖蒼眉,一雙老目再次仔細端量白衣人。
“絕無可能!”混江飛魚切進了雨夜銀花的話頭,盯緊白衣人,強壓心底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