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著眼正經事要緊。賭坊管事被派到這家店做監工,督促大小事宜,但錢小鳳並不準備讓他接手此處,至少說,不會一直接手。這個地方,是她用來培養小秀兒的。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自繡莊來的人說,小秀兒機靈活潑,心思也細密,做繡活兒費心思費眼睛。小秀兒跟著繡娘,勤勤懇懇,從不抱怨,又孝敬她孃親,繡娘們一個個對她讚不絕口。
聽著這稱讚,錢大姑娘羞得面紅耳赤,真覺得自家那個弟弟配不上這樣的好姑娘。可是巳兒是她一手帶大的,即便他現在廢柴一個,她也得把他這朽木雕成一朵花兒。
瞧瞧,錢大姑娘一日忙得腳不沾地,心裡總掛著這些“大事”,要不了多少時日,她就能把一腳踏進她心房的龍九趕出去,重新回到從前的生活。
但老天爺不給她這個機會。
因為,錢大姑娘的“出氣筒”出現了。
龍少爺今早正式入住了盤龍客棧。給龍少爺開門時小二嘴裡還叼著饅頭,見他滿臉蚊子包,差點兒沒被嘴裡的饅頭噎住,還以為這位少爺剛從草叢裡鑽出來。掌櫃的認出了他,只是他不知龍九在錢家發生的事,便將他當作普通的客人。龍少爺臨出門時,他還好意提醒他,勸他先去趟醫館,以免蚊蟲毒散在臉上。掌櫃心裡又加上一句,以免影響這位少爺風流倜儻。
龍九想著自個要去見的是錢大姑娘,還真就聽從了掌櫃的意見,先進了趟醫館。
他對自個兒美醜並無大感,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他現在身子孬弱,細皮嫩肉到竟連蚊子這樣的小物都能叮破皮,大感臉上無光。
於是呈現在錢大姑娘面前的,就是被藥草青汁兒染過顏色的滿面蚊子包兒的龍九。
美醜這回事,當真十分重要。
他隔得遠的時候,錢大姑娘沒認出他,只瞧著那人身形眼熟。待他熟門熟路摸到錢小鳳跟前,錢小鳳脫口而出:“你是誰?”
龍九驚訝,道:“我是龍九。”
錢大姑娘心裡罵,知道是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你走就走呀,別回來呀。要不你等本姑娘心靜了再回來呀,出去溜達一夜就算完了?我這兒還沒傷心夠呢。
“龍九是何人,本姑娘不認識。”她道。不過葡萄站得離她近,聽見了她磨牙的聲響。梅子扶了扶額,心說,小姐啊,你看你,在這位面前真個變成了小孩子一樣。
“這才一夜你就把我忘了。”龍九聲音不大,途經他們身邊兒的人立馬回過頭。錢小鳳是盤龍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現今她當街被一個陌生男子糾纏說什麼“一夜”“兩夜”?這訊息的新鮮程度,簡直蓋過了朱掌櫃跪殘的膝蓋骨。
錢小鳳這姑娘人精似的,立馬覺出了不對味兒,心說自己跟這死心眼兒瞎鬧什麼,瞧這勢頭,恐怕她又要教旁人笑話了。龍九不要臉,錢大姑娘的臉卻不能丟。遇上別的登徒子,譬如曾經的張家少爺,她能帶著人到人家門前插把殺豬刀,教他被爹孃管教得再不敢與她糾纏。可是眼前這個不行。
眼前這位龍少爺,跟錢小鳳家裡那位少爺一樣,她罵他打他,心裡都難受。
於是錢小鳳採取了“不抵抗”政策——轉身就走。
“錢小鳳……”
管他在身後鬼叫什麼,她現在不想看見他。
要說女人吧,就是恁奇怪。錢大姑娘昨晚可勁兒做著夢想見人家,今天人家好好站在她面前了,她又拉不下那個臉,留個後腦勺就倉皇而逃。自個兒走了,後邊兒人沒追上來,她心裡還罵人家蠢貨。
要摸準錢小鳳這樣兒女人的心意,龍少爺的段位,著實低了些。可人總不能等著別人將就自己,若然真心喜歡,兩邊兒都要相互體諒的。
說的遠了。這兩個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