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時,城裡染上瘟疫,她跟著生了場病,病得神志不清,也就一口氣兒吊在那,模樣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他沉默不語,只靜靜聽羅青說下去。
“官差來要孩子,我不肯給,這可是我生的孩子,我怎麼忍心,可是城中又不讓留人……沒辦法啊,那時我就抱著她,我們娘倆在城郊橋洞下住,她爹日日來給我們送飯,連藥也沒得吃。”
關何眼底一沉,心想,要是當初她也狠下心的話,自己怕是永遠也不會遇上一個叫奚畫的姑娘……
羅青搖搖頭,笑道:
“也算是她運氣好,在那場瘟疫裡竟撐了下來,之後斷斷續續吃了幾年的藥,眼下總算是好了,雖然體質難免差一點,至少是活蹦亂跳的。”
關何凝眸半晌,閉上雙目,不由自主地擰起眉。
難怪她騎射一直不好,跑不了多久就氣喘吁吁,大約……也是因為如此。
一邊兒的羅青還在絮絮叨叨:“哎,她要考功名,其實我也不求什麼,能平平安安的活著比什麼都好。最好是再嫁個靠譜的人,這一輩子錦衣玉食也罷,粗茶淡飯也罷,都無所謂,人一生不過幾十載,爭那些來做什麼呢。”
門外,奚畫捧著盛好的梨水走進來,瞧他二人似乎說了不少話,不禁好奇:
“你們倆在說什麼呀?”
關何抬眸看她,淡淡搖頭:“沒什麼。”
“梨水很甜。”她湊到他跟前來,勺子舀了舀,笑道,“小心燙。”
他心裡似有一處驀然一軟,輕聲道:
“……好。”
☆、第45章 【香消玉殞】
風寒這種病,說來算大不大算小也不小。
但好在他身子骨一向硬朗,在床上結結實實躺了一日後,病就差不多痊癒了。
儘管覺得如關何這種人就是放著不搭理過幾天也能好,但思索再三,奚畫仍舊告了假在家中幫忙照顧。
第二日眼見他已大好,二人也就如常起早上學。
辰時三刻,鐘樓鐘聲還沒響,奚畫便已到書院牆外。
不過只缺了一天的課,卻像是半個月沒去了似得,各處不對勁。
別的不提,光是門口就站了三四個捕快,走在路上也覺得大家的神情舉動頗有些異樣。
“小四!”
金枝老遠就招呼她,蹭蹭幾步跑到跟前來,先是側目瞧了一眼關何,隨即自然道:
“你們倆回來上課了?”
聽得這話左右彆扭的很,奚畫還是點了頭應道:
“嗯……出什麼事啦?怎麼來了這麼多捕快?”
金枝眉頭一皺:“哎,你是不知道。正巧昨兒你們告假,方才官府有人來帶話,說……銀鈴死了。”
“銀鈴死了?”奚畫驟然一驚,腦中登時浮現起那個鮮活靈動的姑娘。
前日她才滿眼豔羨地說:
“小四,我可真羨慕你。”
“有個有權有勢的爹爹真好啊,可憐我還得在平江裡待著擔驚受怕。”
心底驀地湧上幾分失落,她澀然道:“好好的……怎麼就沒了?”
“誒,還能怪誰,當然是那個採花賊了!”金枝說著,雙肩竟微微發抖,“聽他們說,是城北王家樵夫今早上山砍柴時發現的……人就倒在咱們上回去的那條小溪邊兒,水裡流的都是血……”
“她是幾時不見的?”
“昨兒晚上吧,銀鈴娘說夜裡她房間燈一直點著,喚半天沒人應,進去一瞧才知道,人不見了……”
奚畫抿著嘴唇,擰上眉頭。
“那歹人當真是……太猖狂了。”
“可不是麼。”金枝眼裡多少浮了點淚花,“銀鈴才及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