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你是投錯了胎的,本來該是我大姐的,沒想到生成了大哥,落得個男兒身女兒心,十足的怪胎一個!”
“臭小子,盡說混賬話!”白大老爺笑嗔,“我若不心軟些,早在你六歲那年就把你丟井裡去了!還容你放肆到現在?”
“我六歲時怎麼得罪你了?”白二老爺偏過頭來睇著白大老爺。
“有一日我在房中午睡,本是約好了下午去見個重要的客人,要丫頭到了時辰來叫醒我,偏你悄悄摸進房來,拿了筆蘸著紅紅綠綠的顏料畫了我滿臉,還堵著門不許那丫頭進,倒是我自己醒了,見著時辰已晚,顧不得梳洗就往外跑,也來不及叫小廝跟著,一個人騎著馬出了門,結果就頂著一張大花臉去見了客戶,人還道我腦子有問題,本來談妥的一樁大買賣,就差在契約上籤個字,被這麼一出硬給攪黃了,回來讓老太爺拿著戒尺將我一頓狠打,你說我該不該把你丟井裡去?”白大老爺掀掀眼皮,衝著白二老爺做了個惡狠狠的表情。
白二老爺呵呵地笑,回過頭去接著擺弄花:“你這麼一說我倒記起來了,老爺子收拾了你之後我怕你怪我,親手下廚給你煮了湯等你回來喝,你倒好,狗咬呂洞賓,喝了一口就吐出來,還滿院子追著我揍,害我摔個大馬趴,險些破了相。”
“你那叫湯?”白大老爺睜開眼瞪著房梁,“裡頭給我放了韭菜、苦瓜、大蒜、醬油、醋、糖、鹽、辣椒、十三香、大料……伙房裡有的佐料全擱裡頭,小嘴兒甜得抹了蜜似的哄我閉上眼睛喝,我不揍你才怪!摔個大馬趴還跟那兒裝著哭天抹淚兒,唬得我又是抱又是哄地賠了半天笑,到最後捉開手一看,哪裡有半滴淚?!”
白二老爺笑個不住,末了輕道了一聲:“那個時候多好,什麼都是純粹不摻雜的。”
白大老爺沉默了半晌,才要開口,便有人敲門進來,見又是個管事打扮的,先向兩人行了禮,而後才道:“東家,衙門裡頭來了通知,說南方洪災導致難民大量進城,鼓勵各商家出資出物行善積德,協助官府安頓難民,您看咱們?”
“當然是要出的,”白大老爺坐起身子,“你們二少東家如今大小也是個記名的官兒,這樣的事必當身先士卒。去,賬上支五萬兩,三萬兩以白府名義光明正大地捐出去,兩萬兩私下送去衙門,直接給了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就說五萬兩雖然不多,卻也不是小數目,出多出少,許多雙眼睛看著,同等規模的商戶見我們出得多,不好落人口舌便也不敢出得太少,萬一人家正值資金週轉不靈,還要硬撐臉面拿出錢來,本是好事一樁也成了壞事,因此我們明捐三萬兩,暗捐兩萬兩,左右都是做善事,我們也不圖那個虛名,這兩萬兩就請那知府自行決定如何用在賑災上罷。”
白二老爺聽見,起身到牆邊臉盆架子旁去洗手,笑道:“這一招甚妙,新到任的知府急著立功,自然募集到的資金是越多越好,而若他貪財甚於貪功,那這兩萬兩不用露相的銀子又正中了他的下懷,咱們家還可以在他心裡頭樹立個不圖虛名、急他所急、想他所想、合他心意兒的形象來,日後尋他辦事也就方便得多了――大哥你這是千年的狐狸修成了精,眼珠兒不轉就能計上心來,小弟實是佩服,佩服!”
“混說八道沒大沒小!”白大老爺忍不住笑,“我若是千年狐狸你又是什麼?!八百年的小狐狸?”
“小狐狸是你那幾個寶貝兒子,少拉扯上我,”白二老爺用塊絲帕擦手,擦完隨手扔在地上,“我在咱們家裡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就那麼七八間鋪子還虧多盈少,左右也沒人管我的死活,真要我活上百年千年那才是折磨。”
“說著說著又沒譜了,”白大老爺皺了皺眉,卻先轉向那管事,“除了這五萬兩之外,你去通知各個鋪子,即日起在鋪門外搭起粥棚來,每天一百斤的中等米供應,切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