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蘭家賣魚的重任只得落在胡仲倫身上。
胡仲倫並一個僱來的短工,將魚運到江陵城裡,尋著上次買魚苗打過交道的牙人。牙人一看他運來的草魚新鮮,很是高興,也不誆他,道:“因著過年,一尾魚能比平日多賣二十文。你的魚若放在平日,肉鋪子的掌櫃撇開自己的利錢,至多出四十文一尾,這幾日無好魚送來,掌櫃出價高些,六十文一尾。”
胡仲倫聽能賣六十文一尾,比他來時設想的價格高出許多,高興的頻頻點頭,許諾牙人定會多給中人錢,方才再次折回十里村運魚。
自胡仲倫將魚運走後,梔子便搬了個凳子坐在塘梗上,靜候胡仲倫歸來。果子催了幾次,說塘梗上風大,讓她到茅屋中避寒,她只是不肯,笑道:“我都快成望夫石了。”
話一出口,她才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好在果子並未仔細聽,她打了個哈哈混了過去。
瞧見胡仲倫與短工歸來,她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怎樣?”待聽聞一尾魚賣了六十文的高價,喜得合不上嘴,忙招呼胡仲倫與短工將餘下的木桶抬上牛車。
胡仲倫往返十里村與江陵城三次,方才將所有魚運完,從肉鋪掌櫃處取了銀子,與牙人算清中人錢,趁城門未關,匆匆趕回十里村。
梔子在院門口將胡仲倫迎進來。
胡仲倫不待進屋,立在房簷下就將賣魚所得的銀子掏出來遞與梔子,一面搓手一面道:“送了牙人兩尾,還剩六百二十尾,作價六十文的五百尾,作價五十五文……所有魚賣完,一共得了三十四兩另一百文,與牙人一百文中人錢,剩下的三十四兩都在這。”
梔子接過銀子,數了數,見數目沒錯,便吩咐隨後趕來的果子:“胡仲倫想來還未吃飯,去用留著的魚湯給他煮一碗麵疙瘩,吃著暖和。”
果子應了,轉身瞧見胡仲倫凍得直搓手,便道:“我和麵,你來灶間幫我燒火,順便暖暖手。”
胡仲倫自是願意去,可怕梔子挑理,遂望了她一眼,見她未作聲,方才隨果子去了。
果子一面和麵,一面拿眼睛瞧胡仲倫,過了許久,到底沒忍住,道:“那天,你為何不收我與你的錢?”
胡仲倫抬頭看了果子一眼,又將頭低下去,悶聲道:“我欠你家的,自然要自己還,怎能用你的錢還?”
果子“哦”了一聲,又道:“我與你錢,只是想讓姐姐高興罷了,結果你不接,害我白想了一夜主意。”
胡仲倫透過竄動的火苗怔怔的望著果子,許久才道:“魚湯煮開了。”
梔子將銀子拿到上房,搬出首飾盒子,與銀子一起擺在床前的妝臺上,興奮的對正哄金寶睡覺的吳氏道:“娘,只賣了一次魚,我們就將買地挖塘的本錢全賺了回來!”
一沒留神,聲音大了點,將已經睡著的金寶驚醒,金寶嘟囔道:“賺錢買糖糖,我要好多糖糖。”
梔子爬過去,寵溺的在金寶臉上輕輕拍了一下,“你這小饞貓,就知道吃。”嚇的吳氏橫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我好不容易哄睡,你又來招他!”
梔子笑著退回去,吳氏一面輕拍著金寶,一面道:“我明日請墩兒娘來家,讓她去城裡幫我們買幾匹素淨點的布,我與你們姐弟幾個各做一身衣裳,好歡歡喜喜的過年,也讓你爹在天之靈瞧著放心。哎——今日是臘月二十,再過三日便是你爹的週年祭了,時間倒真快,轉眼一年便過去了。”說著,吳氏又開始垂淚。
提起爹爹,梔子也傷心,可孃親入冬後舊疾又發,她擔心孃親身子受不了,便尋話來逗她,道:“明日胡仲倫撈自家塘子裡的魚,他進城賣魚時使他買布便是了,何苦專門尋墩兒娘來家,還得與她辛苦錢。”
吳氏緩緩的道:“胡仲倫只是男子,他哪裡會買布?墩兒娘久在富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