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幽幽一聲嘆息。
隨著他輕嘆出口,帳內歌聲戛然而止;稍一沉靜,張肖聲音問道:“何人深夜不眠,來此擾我清靜?”
陳敬龍忙定定神,應道:“張大哥,是我!”應聲未絕,已快步走去,掀簾而入。
帳篷內,孤燈如豆,一片昏黃。張肖憑桌獨坐,白衣勝雪,更顯孤寂淒涼。
見陳敬龍進入,張肖微覺詫異;緩緩起身,挑眉問道:“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要緊事情?”
陳敬龍顧不得費話,徑自上前,將桌上油燈端起,往張肖臉上照去,凝目細看。
燈光昏暗,並看不出什麼“眉心泛黃、額角青灰”,只隱約可見,張肖兩眼瞳仁,黑sè中竟各雜有幾條細細黃絲,大異尋常。
見此異狀,陳敬龍胸中登時一片冰涼,暗自苦嘆:“‘睛生金線’,果然不錯;姬神醫所說,確是真的了!”思及先前張肖低唱之曲,亦已明白,他這“病起於心”,究竟因何而起;又想到:“心病還需心藥醫;他因蝶舞姑娘而病,除非蝶舞姑娘復生,方能解他心結、去他病根!可世上哪有復生之人?張大哥這病,分明是無藥可醫、非死不可了……”
張肖見他怔怔望著自己,神sè古怪,似有悽傷之意;稍一思索,心有所動;慢慢坐回原處,苦笑嘆道:“是姬神醫告訴你的吧?……嘿,這幾天,他常盯著我面容細看;我就知道,定是病容漸顯,瞞不過他老人家的眼睛了!”
陳敬龍聽他說話,微微一愣,愕道:“你已知……”話問到一半,忽地停住,心中暗歎:“可真是多此一問了!張大哥何等的機智聰明?焉能覺不出自己身體有何異樣?又焉能想不到自己已患絕症?”
他話雖未曾問完,但張肖當然明白他想問什麼;默然片刻,緩緩開口,低聲嘆道:“我早就知道,不然,又怎會勸你讓位於人?……唉,你學識不足,雖有為將之才,卻不通治世之道;手下亦多是武夫,能助你沙場爭雄,卻不能助你治世安民。唯有干將,學高才廣,堪為重用,是以,為軒轅族之未來著想,便只能留他,絕不能殺!但話說回來,你心機到底比不上他;若有朝一rì,我不在了,你必定鬥他不過,早晚會死在他手裡;所以……還是乾脆讓位,以保萬全的好!”
陳敬龍緩緩點頭,嘆道:“讓位之事,我早就想開,再不介懷!”稍一躊躇,拽過把椅子坐下,又無力勸道:“死者已矣,無可挽回;張大哥又何苦不肯放下,何苦難為自己?”
張肖微泛一絲苦笑,淡然道:“我凡事用心,好逞機變、喜運計謀,勞神太甚,本非有壽之人;放不放下,料也相差不多!生死有定,由它去吧,何需在意?”微一停頓,又含笑安慰道:“我死期尚遠,總該能支援到助你掃淨邊塵、驅盡外侮的時候;不用擔心!”
陳敬龍悽然嘆道:“我捨不得張大哥,不只因為大事,更因為你我之間這份兄弟之情!”
張肖緩緩點頭,悵然嘆道:“我早不在乎生死,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你這個兄弟!”凝望油燈上昏黃跳動的火焰,怔怔出神片刻,忽又開口,低聲囑道:“傳令賀騰賀副將:率駐軍屯田自養,長守鐵盔山;從此後,唯奉你一人之令行事,不受其餘任何將領調遣!”
陳敬龍愕然道:“長守鐵盔山?……如今暗軍已潰,鐵盔山無需再留軍兵駐防……”
張肖正sè打斷道:“只管按我說的去做!切記:兩年之內,鐵盔山駐軍絕不能動;兩年之後,你方可面見賀副將,命他歸於干將麾下;要緊,要緊,切勿有誤!”
陳敬龍見他一再叮囑,情知這安排必有作用,非同小可;雖不知安竟有何用處,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忙鄭重應諾……
……
翌rì,迪蒙引領半獸族戰士,告辭起行。姬神醫、範三爺,